寒冬臘月,冷風(fēng)刮在人身上,好似那下刀子一般,冰涼刺骨。
一只碩大的黑色烏鴉從一棵大樹上伸展著翅膀,發(fā)出“撲棱棱”的聲響,它爪子向前一蹬,展開了翅膀飛向空中。
羽翼劃過之下,一個身穿素縞,瘋瘋癲癲的中年女人被人從房間放了出來,她神色猙獰,雙眼通紅,不斷低吼著。
“都是她!都是那個小賤蹄子害死了我兒子!”
“殺了她!殺了她給我兒子陪葬!”
“云霆啊,你在天之靈一定保佑娘殺了她!娘不會讓你孤單上路的……”
她腿腳速度極快,幾乎是向前沖一般走向院外,遍地白綢,冷冷清清。
一墻之隔,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穿著一身洗得有些掉色的寶藍(lán)色葛蒲紋杭綢長袍、頭戴綸巾的老者拉著他身側(cè)那個戴著虎頭帽,凍得小臉通紅的孩童,也急匆匆地向前沖。
“切記不要亂說話,不要亂看!”
老者低聲叮囑著自己的孫兒,生怕小孫子影響了貴人們,招惹大禍,他們很快趕到了府邸大門前。
一抬眼,“永寧侯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里,便是金陵的永寧侯府了。
一身素縞的永寧侯面色憔悴,接著往來吊唁的賓客。
出身行伍的永寧侯身高九尺,不怒自威。
只是大概因?yàn)橹蹲痈翟砌囊馔怆x世,雙眼通紅,當(dāng)是沒休息好。
“侯爺,節(jié)哀?!?/p>
老者小心翼翼地行禮,他身邊的孩子卻好奇地盯著永寧侯。
“是岑主簿啊,承情關(guān)念。”
永寧侯傅允昊注意到視線,撇了眼這孩童。
岑主簿嚇地急忙拉過來孩子,“侯爺,這是我家小孫子,您叫他虎頭便好,還不見禮?”
虎頭被祖父掐得肉疼,但想到祖父先前叮囑,還是趕緊彎下腰,握住拳,“參見侯爺!”
岑主簿急忙看向永寧侯,永寧侯也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到底有些柔軟,“多大了?”
岑主簿心中松了口氣,但語氣卻帶著對虎頭的嗔怪,“今年五歲有余,年紀(jì)小,不懂禮數(shù)?!?/p>
”無礙,進(jìn)去燒柱香吧?!?/p>
永寧侯微嘆了口氣,沒再多看虎頭,岑主簿急忙拉著孫兒便走。
哪怕岑主簿是府衙正經(jīng)官吏,可在永寧侯的面前,也是必得小心翼翼。
不因?yàn)閯e的,就因?yàn)樵谶@金陵,永寧侯,才是天!
而且,永寧侯自十年前一戰(zhàn)傷了身體,回到金陵養(yǎng)老之后,脾氣一直不算太好。
許多不長眼的撞上去,自己尸骨無存都算是好的了……
哪怕沒得這位傅云霆是個不成器的子侄,他們這些來吊唁的也需得拿出來十二分的尊重才行。
大門的小廝帶著岑主簿向著府內(nèi)的靈堂而去,岑主簿壓著虎頭的腦袋,讓他不要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