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大殿唯一的基調。
沈千那句“請王爺……教我!”如同一根鋼針,扎進了中山王夏延的耳膜,更扎進了他權力的根基。
夏延臉上的冷笑并未消失,反而愈發(fā)濃烈,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殺機幾乎凝成了實質。他非但沒有回答,反而緩緩地、一下、兩下……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大殿中回蕩,說不出的詭異森然。他一步步走過來,步伐沉穩(wěn),龍行虎步,帶起的風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他沒有走向沈千,而是走到了還在地上哆嗦的陳松面前。
“陳大人,為國事操勞,何至于此?”夏延的聲音溫和得像三月的春風,他彎下腰,伸手去扶陳松,“地上涼,快起來?!?/p>
陳松受寵若驚,顫巍巍地伸出手。就在兩手相觸的瞬間,夏延看似隨意地一抬手,袖中的玉如意不慎滑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陳松捂著傷口的手背上!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伴隨著陳松殺豬般的慘嚎,響徹大殿!鮮血瞬間爆開,染紅了他蒼白的官服,幾滴血甚至濺到了夏被砸碎的玉如意殘片上,觸目驚心。
“哎呀!”夏延仿佛大驚失色,連忙抽手,“本王手滑,陳大人,你沒事吧?”
他嘴上關切,那雙鷹眼卻像刀子一樣剮過沈千的臉,話里有話:“看,這就是亂臣賊子妖言惑眾的下場!擾亂朝綱,讓忠臣受此無妄之災!你,一個白身,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白身,也配在此質問親王?”
夏延猛然轉身,聲如洪鐘,矛頭直指沈千:“你這套所謂的忠臣平亂不花錢方案,聽起來天花亂墜,實際上就是江湖騙子那套空手套白狼的把戲!你是在侮辱誰?是在侮辱陳大人為國理財?shù)木瞎M瘁?還是在侮辱御史大人們以身殉道的錚錚鐵骨?或者說……”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充滿了致命的誘惑與試探:“你根本就是想借此攪亂我大夏朝堂,好讓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坐收漁翁之利?”
這頂通敵的大帽子,比剛才沈千扣給所有人的加起來都重!
滿朝文武的眼神瞬間變了。是啊,這小子太邪門了!三言兩語,就把一幫老臣逼入絕境,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贅婿能有的口才和心計!說他背后沒人,誰信?
沈千心里“切”了一聲,暗罵一聲“老狐貍”。但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王爺,你這話可把我說慘了哦!”他一攤手,滿臉的委屈,“我就是個安陽城來的小人物,孤身一人,哪曉得啥子背后主子哦,我這法子,說白了,就是個照妖鏡嘛?!?/p>
“照妖鏡?”夏延冷哼。
“對頭!”沈千一拍大腿,“我這法子糙得很,歪得很,不上臺面得很!但是,王爺,你想哈嘛,歪人要用歪法磨!這京城里頭的妖魔鬼怪,你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他跟你講祖宗規(guī)矩;你跟他講規(guī)矩,他跟你耍無賴。對付這幫龜兒子,你不用點非常的手段,啷個曉得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他話鋒一轉,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這個空手套白狼的騙術,要是陳大人他們這些忠臣都能輕松完成,那不就說明他們真的是冰清玉潔,能力超群嗎?那大夏有救了!可要是……他們做不到呢?”
沈千的眼神,再次變得狡黠如狐:“那是不是就說明,我這個小騙子,一不小心,戳中了某些大人物的肺管子?是不是說明,這國庫的耗子,就是某些人自己養(yǎng)的?這京城的間諜,就是某些人請來看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