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黎青纓停車,小家伙身形一閃,已經(jīng)坐在了我的旁邊。
大g車型大,后座很寬敞。
我坐在右側(cè),他坐在左側(cè),低著腦袋,絞著手指,赤著的兩只小腳在下面交疊在一起。
從側(cè)面看,那小腮幫子高高鼓起。
看起來是真的受委屈了。
我?guī)状卧儐査趺戳耍⒆又皇峭嚧巴饷榱嗣?,似乎在懼怕著什么,終究什么也沒說。
直到車子快開到西街口了,小家伙才忽然咧開嘴,嗚嗚地干嚎著:“姐姐,太欺負人了,他太欺負小孩兒了!”
我一時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誰欺負你了?”
“就是那個騎馬挎大刀的?!背嗥焱臃薹薜溃白詮钠郀敺饬四强诤诠字?,他就沒了主子,成了無業(yè)散民一般,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總到我那里去,搶我的地盤,打擾我清修,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騎馬挎大刀的?
我和黎青纓幾乎異口同聲:“趙子尋?”
赤旗童子點頭如搗蒜:“就是他?!?/p>
他說著,小手還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補充道:“他這兒原本不是有一根棺釘嘛,現(xiàn)在那根棺釘松動了,他似乎有一些自己的意識了?!?/p>
黎青纓的視線在后視鏡中與我對視,我們都很愕然。
珠盤江一事,那口黑棺被柳珺焰用銅錢陣重新鎮(zhèn)壓進了江底。
黑棺里的陳平,是趙子尋的主子。
趙子尋眉心被釘入棺釘之后,完全就成了陳平手中的傀儡、劊子手。
如今陳平被牢牢鎮(zhèn)壓,陰兵陣也同時被壓回了江中,當時就只剩下了趙子尋,柳珺焰并沒有對他動手。
幾個月過去了,沒想到再聽到趙子尋的消息,竟會是這樣。
我問赤旗童子:“他一直留在小澗那一側(cè)的樹林里嗎?”
“有時候在林子里,有時候來小澗。”赤旗童子說道,“他很怪,有時候坐在小澗邊上,就是咱們挖出他遇難前留給我的東西的那兒,一坐就是一夜,跟一塊石雕似的,一動不動?!?/p>
當初我們在小澗里挖出的東西,是趙子尋留給傅婉的。
如今他眉心間的那根棺釘有所松動,他或許真的恢復了一些意識。
他……是不是想起傅婉來了?
趙子尋與傅婉之間的悲劇,錯不在他們兩個人自身上。
都是苦命人。
可……我私心里其實并不希望這兩人有再續(xù)鬼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