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菊剛拽著趙瑞剛貼墻跟站好,就聽到虛掩著門的辦公室里爆出一陣怒吼:
“連碳含量波動范圍都搞不清楚,你當(dāng)這是你們家熬粥隨便下料嗎?!”
震得門外那些人都渾身一個激靈。
胡秋菊壓低聲音,提醒道:“你待會兒說話注意點,可別往槍口上撞。呂老頭兒罵起人來能把屋頂給掀了!”
她看著又一個垂頭喪氣的中年人退出來,繼續(xù)低聲道,“整個工業(yè)部的領(lǐng)導(dǎo),就沒有一個躲過他的臭罵的。”
”去年隔壁縣有個機械廠拿次品軸糊弄驗收,被他拎著卡尺追到車間,罵得那廠長三天沒敢去上班。”
“不過在我看來,大多數(shù)人挨罵真是一點兒也不冤。”
胡秋菊臉帶不屑,繼續(xù)道,
“呂局長是誰?那可是有名的‘技術(shù)王’,又愛較真扣細節(jié)。那些人想糊弄過關(guān),活該挨罵!”
趙瑞剛又聽辦公室里傳出暴怒聲,隱隱夾雜著“部隊”“裝甲”之類的詞匯。
忍不住湊近胡秋菊問道:“這位領(lǐng)導(dǎo)以前是干什么的?”
胡秋菊道:“呂局長以前是二一一軍工廠的總工程師。曾經(jīng)帶著工人用土辦法造槍管子,把繳獲的廢鋼回爐煉出的精鋼,比老毛的原裝貨還硬呢。”
“后來調(diào)到了市局當(dāng)局長,眼里更是容不得半點沙子。你待會兒進去,說的話可得經(jīng)得起他挑刺。”
趙瑞剛點點頭,看向辦公室門口貼的銅制名牌,嘴里默默念了兩遍:“呂振邦,呂振邦!”
他腦海里不斷搜尋上一世的記憶。
對于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胡秋菊繼續(xù)念叨:“咱們這個情況,挨罵是鐵定的了?!?/p>
“但我還是得提醒你,跟這位領(lǐng)導(dǎo)匯報,你可以說你百分百確定的話?!?/p>
“不能含糊不請,不能模棱兩可,更不能胡編亂造!”
“你要時刻記得,他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千萬不能耍小聰明!”
“喂,趙瑞剛,愣什么神啊,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趙瑞剛正在盯著牌子上的姓名發(fā)愣,被胡秋菊一巴掌叫回了魂。
腦海中一絲清明閃過:
“秋菊姐,這位呂局長是不是有個外號叫‘老驢’?”
胡秋菊的瞳孔猛地收縮,恨不得立即捂住他的臭嘴:“小聲點兒!你想死也別拖累我!”
趙瑞剛又問:“到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