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緊了。
鵝毛般的大雪片子,密密匝匝地往下落,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重新漿洗一遍。
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清脆又沉悶。
陸青山一手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小雪,一手護著身旁的林月娥,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風雪撲面,帶著刀子般的寒意,但他心里卻不像來時那般沉重。
老丈人那里的堅冰,總算是敲開了一條縫,雖然不大,卻透出了光。
林月娥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臉上緊繃的線條也舒緩開來。
偶爾側頭看一眼身邊高大的男人,眼神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悄然滋長,像冰雪初融后,石縫里探出頭來的嫩芽。
“我爸那人……就是嘴硬心軟。”
她低聲說著,聲音被風吹散了些許,卻清晰地傳進陸青山耳中,“其實……他也挺惦記小雪的。”
陸青山揉了揉鼻子,在風雪中笑了。
“知道。咱們趕緊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p>
小雪興奮地舉著外婆給的糖,小臉被凍得通紅,仍不忘拉著爸爸的手蹦蹦跳跳。
“爸爸,姥爺是不是喜歡你了?”
陸青山捏捏女兒凍紅的小臉:“那當然,你爸爸這么厲害,誰不喜歡?”
林月娥聽了,也忍不住掩嘴笑了,眼睛亮亮的,在雪光反射下,流淌著久違的溫柔。
陸青山臉上的神情也舒展開來。
此行總算是有了個好結果,老丈人的冰山雖然沒有完全融化,但至少在表面上裂開了一道縫,讓雙方都有了臺階下。
只是,里屋林月強那雙淬了毒似的眼睛,像根刺,扎在他心頭,隱隱作痛。
這個小舅子,怕是更難對付。
回到家,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一股混合著柴火味和食物香氣的暖流撲面而來,瞬間驅(qū)散了滿身的寒氣。
灶膛里隱約還有一些火星,那是出發(fā)前陸青山專門填的柴火,好在鍋里的水還沒有燒干。
陸青山趕緊幫妻女拍掉身上的雪,抖掉棉衣上的雪珠。
“嗚!嗚嗚!”
一陣急促的犬吠引起了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