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瘟的勢頭漸漸緩了。
顧云舟的藥鋪里,薄荷姜茶和山藥粥成了病患每日的念想。
沈薏米和褚明玥按清單照料藥田,薄荷躥得半人高,葉片肥厚;山藥藤順著竹竿爬,綠意纏記了田壟。
秦風每日來幫忙摘薄荷,總說:“這長勢,比鎮(zhèn)上藥農(nóng)種的還好?!?/p>
谷雨這天,鎮(zhèn)上飄起新茶的香氣。
采茶女挎著竹籃從田邊過,指尖沾著嫩綠的茶芽,笑聲脆生生的。
褚明玥蹲在藥田邊,手里捏著根小木棍,正把爬歪的山藥藤撥回竹竿。
她最近養(yǎng)成了習(xí)慣,天不亮就來田邊,看葉片上的露水,記藤蔓的生長高度,連哪棵苗新冒了芽都清清楚楚。
“這藤要是再長,就得加竹竿了?!?/p>
沈薏米提著水桶過來,剛從井邊挑水回來,桶繩在肩上勒出紅痕。
褚明玥抬頭,看見她額角的汗,遞過塊帕子:“歇會兒吧,剛采的新茶,我泡了茶。”
她指著田埂邊的粗瓷碗,茶湯清亮,飄著兩片茶葉。
兩人剛坐下,就聽見竹杖點地的聲響。
顧云舟背著藥簍走過來,竹簍里裝著新采的金銀花,還混著兩把嫩綠的茶芽。
他掃了眼藥田,目光在纏記竹竿的山藥藤上停了停。
“顧先生采新茶了?”
褚明玥笑著打招呼,手里還捏著撥藤的木棍。
顧云舟把藥簍放在田埂上,撣了撣衣上的草屑:“谷雨茶最提神?!?/p>
他看著沈薏米手里的水桶,“每日這么挑水,累得很吧?”
“習(xí)慣了就不累?!?/p>
沈薏米把水倒進田邊的儲水溝,水流順著溝滲進苗根,“你看這薄荷,葉片多厚實,入藥肯定管用?!?/p>
顧云舟卻沒接話,指尖敲了敲竹簍:“女子侍弄花草尚可,種藥卻未必在行。這薄荷看著旺,可葉脈發(fā)虛,怕是經(jīng)不起連日晴日;山藥藤爬得歡,底下的塊莖未必長實。”
褚明玥的臉騰地紅了:“我們明明照料得很仔細!”
“仔細不代表懂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