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重重地撞倒在桌面上,灶上煨著的鯽魚湯淋了我一身,滾燙的湯汁瞬間滲透了薄薄的襯衫,像無數(shù)根灼熱的針刺進我的皮膚。裸露在外的手臂立刻起了一大串水泡,每一個都鼓脹得透明,里面充滿了淡黃色的組織液。
那種疼痛是鉆心的,仿佛有人用烙鐵在我的皮膚上一寸寸地烙印。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膚組織在高溫下迅速壞死的過程,神經(jīng)末梢瘋狂地向大腦傳遞著痛覺信號。
我咬緊牙關(guān),努力不讓自己發(fā)出慘叫聲——我不想在周哲面前示弱,更不想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湯汁順著我的身體往下流淌,在地板上匯聚成一灘油膩的水漬。空氣中彌漫著魚湯混合著燙傷皮膚的焦糊味,讓人作嘔。我的襯衫緊貼在身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牽扯到燙傷的部位,疼得我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我疼得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模糊起來。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耳膜上振翅。我努力想要站起身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在我掙扎著想要起身的時候,聽到了周研那刺耳的尖叫聲。
“阿哲!阿哲你怎么了!“她的聲音尖銳得像是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到周哲正癱軟在媽媽懷里,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嘴唇發(fā)紫,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前世他就是這樣,每當情況對他不利的時候,就會用這種方式來轉(zhuǎn)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果然,爸媽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周哲吸引了過去。媽媽抱著周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阿哲,阿哲你醒醒??!別嚇?gòu)寢?!?/p>
爸爸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想要解釋,想要告訴他們是周哲先踩我的腳,我只是本能地想要推開他。但當我張開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心寒。
在他們眼里,我永遠是那個罪人,永遠是那個欺負弟弟的壞孩子。即使我現(xiàn)在渾身是傷,即使我疼得快要暈過去,他們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周哲在媽媽懷里暈過去了,軟綿綿的像一灘爛泥。但我注意到,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著。那是得逞的笑容,是看到我痛苦時的愉悅。
“快!快送醫(yī)院!“爸爸當機立斷,一把抱起周哲就往外跑。
媽媽跟在后面,腳步踉蹌,眼淚還在不停地流。她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甚至沒有停下來看我一眼。在她心里,周哲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我整個人重要。
周研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她站在門口,回過頭用那種充滿仇恨的眼神瞪著我。那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現(xiàn)在你滿意了吧?!八穆曇舯涞脹]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