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公府的祠堂,深藏在府邸最幽僻的東北角。
推開大門,一股混合著沉香和淡淡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長明燈發(fā)出幽幽火光,跳動的火苗將慕氏祖宗的牌位照得影影綽綽。
趙玖鳶沉默地跪在左側(cè),脊背挺得筆直。
膝蓋接觸玉石地面的瞬間,鈍痛讓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手背被劃破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但無人在意。
在她右前方不遠(yuǎn)處,慕榮盛那肥胖的身軀幾乎癱軟在地。他顯然從未受過這種罪,更沒把父親的懲罰當(dāng)回事。
裴管家離開不久,慕榮盛就開始試圖偷懶。
他先是煩躁地扭動身體,發(fā)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后來干脆偷偷挪到柱子旁靠著,把蒲團(tuán)墊在屁股底下。
“都是你……”慕榮盛越想越氣,嘴里又開始罵罵咧咧,“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父親責(zé)罰!你沒回來之前,我何曾受過這罪?你果然是個(gè)掃把星,非要回來禍害人!晦氣!”
趙玖鳶冷笑一聲:“兄長如今這副模樣,是自食其果。”
“哼,就會詭辯!難道在公主府這幾年,就學(xué)了嘴上功夫?”慕榮盛斜了她一眼,輕蔑地道,“瞧瞧你寒酸的模樣,如何同青棠妹妹相提并論?就憑你,也想取代她,成為國公府的大小姐?”
趙玖鳶沉默。
她從未想過要代替誰。慕青棠是慕青棠,她是她。
可她懶得同慕榮盛斗嘴。他若是無法心平氣和,便永遠(yuǎn)聽不進(jìn)去她的話。那么她說什么,都是徒勞。
時(shí)間在慕榮盛的咒罵聲中緩慢流逝。
長明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風(fēng)聲似乎更大了,嗚嗚咽咽,如同鬼哭。
慕榮盛罵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他煩躁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不爭氣地發(fā)出“咕嚕?!钡穆曧憽?/p>
晚上,他滴水未進(jìn),粒米未沾,就被拉來在祠堂跪著。此時(shí)一股強(qiáng)烈的眩暈猛地襲來。
“可惡……餓死老子了……”他嘟囔著,聲音明顯虛弱了下去,“都怪你……掃把星!這下好了,徐姨娘和那個(gè)小崽子又要看我的笑話了……”
慕榮盛試圖換個(gè)姿勢,肥胖的身體卻異常沉重,他眼前陣陣發(fā)黑。
突然!
“咚”的一聲悶響!
趙玖鳶一驚,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慕榮盛那龐大的身軀毫無征兆地倒在地上,他腦袋重重地磕在冰冷堅(jiān)硬的玉石地磚上。
“慕榮盛,你這是做什么?四下無人,裝可憐給誰看?”趙玖鳶以為他在嚇?biāo)囂降貑枴?/p>
可是,慕榮盛對她的話毫無回應(yīng),他臉色慘白,面容痛苦,似乎不是裝的,而是真的陷入昏迷。
趙玖鳶瞳孔驟縮,她幾乎是立刻就想站起來去喊人。
然而,環(huán)顧四周,祠堂地處偏僻,周圍竟空無一人!
深更半夜,偌大的國公府一片死寂,她對這府邸的路徑根本不熟!難道……要等裴管家來尋他們?
可是……慕榮盛若真死在這祠堂里,那她這個(gè)“喪門星”、“掃把精”的罪名就徹底坐實(sh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