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很長,陸宅寂靜得可怕。
陸硯深坐在客廳里,落地窗外月光照進來,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環(huán)視著家里的一切——
曾經(jīng)他和喬以寧的家,如今卻變得陌生又窒息。
他倚在沙發(fā)上緊閉著眼睛,一遍遍回想自己失憶時對她的殘忍。
他記得自己冷漠地拿兒子威脅她;冷眼旁觀地看著她被打一百鞭;明明一句話就可以救下她,卻還在屏幕那邊眼睜睜看她砍下手指;剜她的心頭血、甚至還當(dāng)著她的面挖了兒子的墳
“今天離婚證會下來,你可以給我滾了。”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而現(xiàn)在,他知道人在尼日利亞,卻不知過去后該如何道歉。
心臟像是被鈍刀一點點割開,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抬手捂住臉,指縫間溢出滾燙的液體,這是他第二次為了喬以寧而哭,而第一次是她生陸墨的那天。
那時他發(fā)誓絕不讓她再受罪。
可這一次,他卻食言了,不僅讓她受了那么多傷還害死了兒子。
想到陸墨,他忍不住戰(zhàn)栗。
腦海里突然響起聲音:“爸爸,墨兒做錯什么了,你為什么要殺我?”
“爸爸爸爸爸爸”
“墨兒?。 ?/p>
陸硯深捂著頭,感覺要炸了。
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痛的不是遺忘,而是清醒后的悔恨。
隔天一早,他就去了墓園。
陸硯深跪在潮濕的泥土上,在墓碑上親手刻上“愛子陸墨之墓”。
他顫抖著手,將那個空蕩蕩的小棺材重新埋進土里——里面沒有骨灰,只有一封他親手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