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回來時,我給過村中銀兩,托諸位替我照看墳塋,”陸停舟緩緩道,“原來……就是這么照看的?!?/p>
只見荒地上蔓草叢生,放眼望去,幾乎不能一眼辨出哪里是墳,哪里是空地。
烈日照著大地,連絲風(fēng)也沒有。
草叢中不時竄出幾只野狐,更顯凄涼。
劉瑞咽了口唾沫,瞪了眼身旁的手下。
手下也很無辜。
這個姓陸的每次都是除夕回來,近兩年更是不曾返鄉(xiāng),誰能料到他今日突然出現(xiàn),他們就算想把這里收拾干凈,那也來不及啊。
劉瑞咬著牙,嘴里泛苦。
是他疏忽了,忘了這里的墳塋無人看管,早知如此,他就該在村口將陸停舟拖上一陣,最起碼讓人將墳前的草拔了才是。
他頂著陸停舟冰冷的視線,硬著頭皮道:“大人莫怪,今年村里收成不好,大伙兒都為自家農(nóng)田發(fā)愁,這才疏忽了這頭,我這就叫人把這兒收拾干凈?!?/p>
“不必了?!标懲V弁炱鹦渥?,“我自己來。”
他越是輕描淡寫,劉瑞心里越慌。
他推了手下一把:“還不快去,把全村人都叫來!”
這片荒地足有十幾畝,幾近三年不曾打理,到處長滿荒草灌木,若讓陸停舟自己動手,怕是十天半個月也不能完成。
別說他不敢留他這么久,單是陸停舟的身份,就不能讓他親自動手。
劉瑞面上堆笑,心里卻一團(tuán)亂麻。
他恨不能仰天怒吼,怎么今日一件破事接著一件,就不能讓他消停會兒嗎!
此時,面對陸停舟的冷眼,他已無暇顧及山里的王淵和姚天師他們。
好在他已派人傳了信,只要山里的人不露面,村里熬過今晚就好。
不多時,住在村里的人全都聚攏在這片荒地上。
池依依打眼一瞧,只見來的全是漢子,約有四五十人。
她與陸停舟交換一個眼神,抬手掩了鼻,退到他身后。
陸停舟皺眉:“怎么叫來這么多人?”
劉瑞只覺心力交瘁。
他也不想興師動眾,只是擔(dān)心拔不完草,這尊瘟神不肯離開,只好把手下全都叫來。
六盤村地處偏僻,素來清凈,他又在村口留了暗哨,并不擔(dān)心外人闖入。
他假裝沒看見陸停舟的不滿,笑呵呵道:“此處腌臜,大人可帶著夫人暫時回避,待我們收拾干凈,再請大人過來?!?/p>
陸停舟冷道:“不必,再臟也是自家墳地,我還是親眼盯著為好?!?/p>
劉瑞笑容一僵,暗暗叫苦。
看來這姓陸的是當(dāng)真怒了,就不知是否會秋后算賬,給六盤村帶來麻煩。
他看了眼陸停舟身后的池依依,只盼這位嬌貴的夫人受不得苦,出聲說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