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袁天罡?!?/p>
“參見殿下!”
沙啞、低沉,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死寂的大殿中緩緩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一柄無形的萬鈞重錘,狠狠砸在金鑾殿內(nèi)每一個人的心臟上,震得他們氣血翻涌,神魂欲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了。
空間,也似乎因為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而凝固。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兩個字在腦海中瘋狂盤旋——“殿下”!
那個剛剛登場,威壓蓋世,讓滿朝文武跪伏,讓一國之君都為之失色的恐怖魔神,此刻,正以一種無比謙卑,甚至可以說是虔誠的姿態(tài),單膝跪在那個他們鄙夷了十年,唾棄了十年的病秧子面前!
殿下?
他稱呼那個連下床都困難的廢物……為殿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世界是瘋了嗎?!
御座之上,夏皇葉天德的身體猛地一晃,扶著龍椅的手,因為用力過度,骨節(jié)捏得發(fā)白,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龍般暴起,劇烈地顫抖著。他死死盯著那個角落,臉上的驚懼、茫然、困惑、憤怒……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這位九五之尊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猙獰。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個被他扔進冷宮,不聞不問的兒子。他一直以為那是一枚棄子,一枚他皇室的污點,卻萬萬沒想到,這枚棄子,竟成了一尊他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掌控的……神魔!
太子葉無道,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瞬間慘白如紙。他看著那個單膝跪地的恐怖身影,又看看輪椅上那個面無表情、仿佛與自己活在兩個世界的弟弟,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凍結(jié)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過去十年,他對這個弟弟的欺凌與蔑視,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此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尖刀,狠狠剜著他的心臟。
皇后葉氏,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所有的刻薄與怨毒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了鬼般的、極致的駭然與絕望。她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風般怪響,身體篩糠般抖動著,幾乎要從鳳椅上滑落。
而那位北莽使者拓跋宏,更是如遭雷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壓在他身上,幾乎要將他脊梁骨碾碎的恐怖威壓,在那個面具人跪下的瞬間便煙消云散。
可他非但沒有感到一絲輕松,反而像是墜入了無底的深淵,陷入了更深、更無邊的恐懼之中!
他終于明白了。
錯了,所有人都錯了!
這個面具人,不是關(guān)鍵。
真正的恐怖源頭,是那個自始至終都安然坐在輪椅上,被他肆意嘲笑,被他當成玩物一樣羞辱的……病弱皇子!
在這片死寂到令人發(fā)瘋的氛圍里,葉凡終于動了。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驚駭欲絕的目光,只是輕輕拍了拍還伏在他膝上,早已被眼前一幕驚得呆住的妹妹的后背,指尖的溫暖驅(qū)散了她的一絲涼意。
“傾城,別怕,站到哥的身后去。”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哥……”
葉傾城下意識地站起身,一雙美眸中滿是茫然與震撼。她乖巧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輪椅的后面,雙手緊緊抓住了輪椅的推手,仿佛那才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