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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兩人剛進衙署,就被上官通知,打今個起復(fù)行值宿之制。
翰林院不比其他部門,歷來都有值守的慣例,以防夜里宮里下個急召需人草擬詔敕、或增華刪蕪詔誥為其潤色等等。且夜里值守官員一般由編修及修撰輪流更替,據(jù)上官解釋如此安排是考慮到編修以下的小官能力有限,恐不足矣應(yīng)對突發(fā)急務(wù),而修撰以上的臣僚則自有體面,不必勞心此等瑣事。
見上官說話時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二人皆是心里一咯噔,趕忙圍上去看值宿卯冊,這一看頓覺晴天霹靂!
從前大半月方輪一回的值宿,現(xiàn)今竟然每隔七日就一回!關(guān)鍵是從前是兩人值宿,夜里好歹還能輪流在里間小榻上憩上會,而今卻改為獨值,豈不意味著值宿者要夙夜不眠?
值宿一夜,翌日還得正常上值,豈不是把他們當(dāng)騾子用?
可就算是騾子,這般用起來也得廢啊。
“咱翰林院人員減損嚴重,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鄙瞎倨乘麄兌艘谎?,不冷不熱安慰了句,“待到來日人員充裕了,就恢復(fù)舊制。爾等且撐持一段時日?!?/p>
陳今昭不覺有被安慰到,來日,是幾日,是何時?
或許,是遙遙無期罷!這般一想,她感到天都塌了。
呆視著卯冊首位的名字,陳今昭簡直欲哭無淚,上官得多看不慣她啊,特意將她排在
未得任何回應(yīng)的女子,只覺當(dāng)下愈發(fā)難堪,同時心中亦惴惴不安。十年未見,她只覺得對面那隱在陰影中,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男子分外令人陌生,與十年前那個桀驁不馴、卻待她赤誠的十五殿下,宛如兩個人。
面對這個讓她萬分陌生的男人,她有些拿不準(zhǔn)自己今夜這步棋可有走對,可事已至此,就算是咬牙也得繼續(xù)走下去。
“你是怨我的罷?的確,昔年是我不對,先打了退堂鼓背棄你我二人的承諾?!彼Т铰錅I,朝對方軟軟跪下來,如瀑的青絲順著細肩垂落下來,“即便當(dāng)年我別無選擇,即便是家父苦苦相逼……但錯了,就是錯了。明萱甘愿受你打,受你罵,但求殿下莫再如此冷漠待我?!?/p>
姬寅禮這方慢抬了眼皮,無聲看她片刻,突然朝她俯身過去,抬起指背輕撫她嬌嫩美麗的臉龐。
“云妃,不,云太妃娘娘,是將寅禮視作禽獸否?又敢問太妃娘娘,如斯作態(tài)可是欲獻身于禽獸?”莫名笑過一聲后,他從寶座起身,高大的身軀壓下濃重的陰影。他斂著眸光,聲調(diào)平緩,“若臣弟未記錯,皇嫂的寢殿應(yīng)在咸福宮?!?/p>
云太妃整個人都僵住了,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似乎沒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從對方口中聽到如此無情的話語。
“承胤……”
“請皇嫂稱臣弟,皇叔?!?/p>
姬寅禮言罷,不再多看她,邊撣袖往外走,邊道,“瓜田李下,叔嫂有別,望日后皇嫂還是與本王保持距離為好。畢竟叔嫂通奸的名聲并不好聽,且寅禮實不想再于身上加上個夜宿龍床的狂徒惡名?!?/p>
“嫂嫂穿上衣裳就回去罷,臣弟先行告退?!?/p>
云太妃呆呆看著他消失在寢殿的背影,整個人癱坐于地。
她賭輸了,她竟賭輸了。簡直令她難以置信!
她本以為他十來年身邊未有旁人,是因她之故。即便近段時日,她數(shù)次求見他均不見,她送來的昔日舊物亦石沉大海沒了后續(xù),可她依舊堅信,只要她肯先低下頭來,對方必會順著臺階摒棄前嫌接納她。
可結(jié)果為何是這般?是她會錯意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忍不住渾身發(f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