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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裴歸綰下意識地伸出手，抵住方祁之的肩膀，將他向外推。

少年巋然不動，只低頭看著她。

力量懸殊下，她收回了手，避開他的視線，沉默著沒說話。

過了半晌，方祁之扯了扯唇角。

他了然地垂下眸，退后幾步，將空間還給了她，冷笑道，“姐姐你看你怕了?！?/p>

“所以，沒必要裝假好人?！?/p>

“王小芋和你說的，是真的?！?/p>

“我確實把那個畜生，打了個半死不活。他離死，也就是一口氣的事?！?/p>

看著方祁之徑直離開的背影，裴歸綰的視線如有感應(yīng)般，落到了門后的陰影處。

一節(jié)嶄新的水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還殘存著少年掌心的溫?zé)帷?/p>

過了幾秒，她走上前，將水管撿了起來。

“綰綰，過幾天就是中秋了，來奶奶家吃月餅啊。對了，上次祁之和我說，要去鎮(zhèn)上幫你買個新的水管，他給你沒有??？”

裴歸綰愣了愣，看向門后的那節(jié)水管。

默了兩秒，她輕輕地笑了，“給了，奶奶?！?/p>

頓了頓，她繼續(xù)說道，“中秋那天我還有事情，就不去麻煩您了?！?/p>

電話那頭染上些許落寞，卻也不勉強她。

“沒事，那你忙你的。奶奶到時，讓祁之把月餅給你送過去。”

電話掛斷，裴歸綰卷起袖子，靜靜地看了眼自己被燙傷結(jié)疤的皮膚。她還小的時候，也喜歡過節(jié)，特別是闔家歡聚的節(jié)日。

可是她每次滿懷希冀的期待，等來的卻是“父母”的毒打，他們罵她矯情，罵她異想天開。

她當(dāng)時不能理解，只能蜷縮著身體，抬頭看著那輪圓月，哭到累得睡著。

從此以后，她再也不愿意過節(jié)。

中秋夜，圓月高懸。

周似如剛給她打完電話。

握著手機，裴歸綰靜靜地站在窗前。

不遠處的村落，星星點點地亮著燈。人影坐在院落里，老少同堂。微風(fēng)沿著窗棱吹起來，帶進來隱隱約約的歡聲笑語。

裴歸綰出神了許久，關(guān)了窗。

她轉(zhuǎn)身，卻忘記了身后擺著，剛買的花瓶?！班辍钡乃轫?，碎片濺到了她的小腿上，深深地劃過去，流下鮮紅的印記。

她其實不愛哭的，可此時此刻，情緒卻像奔涌爆發(fā)的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