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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最后三分鐘

公交車上很多空位，安蘿給賀昭發(fā)了條短信之后，手機就沒電關(guān)機了。

她前面坐著一對父女，父親看著還很年輕，女兒四五歲的樣子，背著巴掌大的一個小書包，奶聲奶氣地說著幼兒園誰和誰打架了，她的好朋友今天穿了漂亮裙子，中午吃了葡萄，特別甜，睡午覺的時候有人拽她頭發(fā)，好討厭……

說著說著，她看見了安蘿懷里的百合花，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安蘿抽了一支遞給她，她不好意思拿，但又很想要，就往爸爸懷里蹭，軟綿綿的撒嬌。

紅燈結(jié)束，公交車繼續(xù)往前開。

貨車剎車失控，從十字路口沖出來撞上公交車的前一秒，安蘿被小女孩兒逗笑。

笑聲戛然而止。

公交車側(cè)翻，身體像是飛出去，百合花瓣被撞成細碎，安蘿被壓在車底，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刺耳的聲響撕破耳膜，后來又聽不到了，仿佛黑白電影被靜音，很多人，很多血，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她的。

恍惚間，耳邊隱約響起回音：安蘿，我愛你，我愛你。

可她什么都說不出，但也好，否則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許更久，深情都只會是負擔。

她想起了家里那只貓，買的小魚干還沒給它吃過，小貓?zhí)顫?，她出門很少帶，怕它跑丟了，每次她回去，打開門后小貓就會從角落里鉆出來，喵，喵。

……

醫(yī)院搶救室，接到消息趕來的家屬全圍在走廊里，賀昭推開那些人沖進去，病床上的安蘿身上、臉上全是各種管子。

“安蘿，我來了，很疼是不是，你最乖了，再忍一會兒，”賀昭跪在病床邊，顫抖著去碰安蘿垂在床邊的手，想幫她把血擦干凈，卻又怕弄疼她。

“你們站著干什么，救她！快救她啊！”他朝著護士嘶吼。

“安蘿，安蘿你看看我，我錯了，我錯了，安蘿，你醒醒，別睡了好不好，我好多天沒見到你了?！?/p>

“安蘿，安蘿……”

“我看到你的短信了，你說今天要去看你父親?！?/p>

“別走……”

“安蘿……”

賀昭祈求安蘿能睜開眼睛，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可回應他的只有儀器冰冷的聲響。

嘀—嘀—嘀

這是安蘿生命里最后三分鐘。

她搭在病床邊的手血肉模糊，干涸的血漬凝固成黑褐色，就那么靜靜的搭在那里，手指微微蜷著，賀昭想起那天她小心翼翼地想要握他的手，哽咽地叫他‘賀昭啊…’，他卻一把推開。

“安蘿……”

【賀昭啊，我懷孕了?！?/p>

【他的還是我的？】

“安蘿……”

人已經(jīng)走了，可沒有一個護士敢動，病床上是賀書記家里的人，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新聞里那個溫和的那個賀書記一個小時前差點毀了這間急救室，被宋醫(yī)生攔住了。

還有這位賀總，他不許任何人碰。

67。最后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