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就是這樣操心的命,是他的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著,大到一棟房,小到一根頭發(fā)絲兒什么都是他的責任。所以這種時候,李亮沒有辦法回一句,這不是你的問題,這和你沒有關系。他只能握著徐晨的手,輕輕捏著。直到李亮再接到那人遞過來的名片,他才忽然想起來,這張似曾相識的臉是誰。娛樂新聞的???,金牌唱片公司,大風娛樂的老板,年晁云。李亮瞪著他那張娃娃臉對自己說:“你有沒有意向來我這兒,不過一開始肯定很難,因為你沒基礎,也不是專業(yè)的,要從頭學,開始錢也不會很多?!崩盍烈幌掠悬c嚇蒙了,沒反應過來。他根本不記得那天是怎么回他的,夢游似的回到家里,往沙發(fā)上一坐,傻愣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直到徐晨回來把他拍醒,他才一把抓著徐晨的衣服大喘氣兒:“晨哥晨哥,我我我,我能唱歌了!”李亮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一直不是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除了唱歌之外,幾乎也沒什么別的特長,可以說是非常普通,進了大學,戲劇社和吵翻天的新聞倒是讓他小紅了一把,但說到底,也不算什么正規(guī)的本事?,F(xiàn)在突然就像上天恩賜一樣,生活給他指了條明路,他高興地像個七八歲的孩子,走路都昂首挺胸的,有種在淤泥里憋了很久,所有人都覺得你不行,甚至連你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就被托上上面透出一大口氣的感覺,渾身舒爽。徐晨和往常一樣眼神溫柔,摸摸他腦袋和軟乎乎的頭發(fā)說:“好事,好好把握?!蹦翘焱砩?,他為此還破天荒地多做了好幾個菜,多開了兩罐啤酒,李亮一直沉浸在自己即將出人頭地的興奮里,完全沒注意到徐晨那一筷子一筷子背后的欲言又止。還有點心不在焉。年晁云讓李亮去進修專業(yè)課,一禮拜三個晚上,再加上周末酒吧的兼職,他有一陣子不能在家吃飯了。李亮心里挺內(nèi)疚,他編排了很久措辭,終于鼓足勇氣對徐晨說出口的時候,徐晨把手里正在洗的菜重重往案板上一扔。李亮不知所措地僵在一邊,氣氛一下降到冰點。他想過徐晨會不高興,但沒想到他會發(fā)火,對自己發(fā)火。徐晨撐在水槽邊很久一動不動,心里有股無名的焦躁升騰而起,確實有火,但發(fā)不出,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不是對他寶貝兒的,李亮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是好事,他真不是為這個,但他只要一想到在這圈子里,難免還會發(fā)生類似之前江建國,后來在酒吧里的那種事兒,他又還沒能力去解決,就害怕,怕到想把他的寶貝藏起來,安安穩(wěn)穩(wěn)的,干脆別出門,誰都不能看。徐晨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說:“不做飯了,我給你點外賣,我出去冷靜下?!彼艿叫^(qū)一顆樹下靠著,點了根煙,冷風呼呼刮在臉上。這煙,他已經(jīng)戒很久了,李亮不喜歡煙味兒,連衣服上沾了都嫌棄。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今天煩躁,也可能是因為白天又接到院長的電話,說嘟嘟鬧情緒了。都城易原本已經(jīng)到了學齡期,按理說應該像外面孩子一樣上學了,但他情況特殊,福利院就替他聯(lián)系了陽光學校,想著都是和他情況差不多的孩子,應該比較容易融進去,卻沒想到這孩子就去了一天,不樂意了,覺得他和那些人不一樣,他就是聽不見,不是智力有問題,他不愿意讀那個學校??蓡栴}是,普通學校,人家也不收他這個情況啊,院長就讓徐晨打聽下他們這兒有沒有好一點的私立學校,可以破例的那種,畢竟大城市機會多。徐晨還沒去打聽,但他瞬間想到的就是,如果要來念書,住哪兒和誰照顧?他和李亮都這么忙。如果拒絕他過來,這孩子一輩子在那兒,他也不甘心。煙抽完三根,徐晨腦子里這樣那樣的想法互相掐架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李亮給他發(fā)消息說外賣到了。徐晨又去小區(qū)邊上超市轉(zhuǎn)悠了一圈,買了李亮最愛吃的水果回去,回家之后,兩人面對面平靜地吃完一頓飯,誰都沒有開口再提起之前的話題,這事兒就像刺一樣還是梗在兩人中間。李亮上班、駐唱、上課的忙碌生活眨眼倒正式拉開帷幕了,兩人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永結(jié)同心一天晚上,徐晨接到個陌生男人的電話,火急火燎地說是李亮暈倒被送醫(yī)院了。徐晨一慌,沒聽清楚房間號就急急忙忙往醫(yī)院趕,到了住院部底下,抓著好幾個護士問了半天,人都說沒有叫李亮的,他才想到回撥過去,電話那個男的告訴他在樓上的貴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