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知蟬在門外守著,房間里只有歲歲和玉郎君。
歲歲坐在桌子旁,也不同玉郎君講話,只確保玉郎君能抬眼就看到自己。
好半天,屋里頭都安靜得落針可聞。
歲歲實在是待得憋悶,這屋里頭也是一股子散不去的藥味兒。
她算著時間,應(yīng)該過不了多久安康就要來叫她去用飯了。于是她起身,走到床邊,看著玉郎君如今衣著素凈,神色懨懨的樣子,實在是很有幾分病美人的脆弱感,仿佛窗口來陣風就能給他吹散了。
他這張美得雌雄難辨的臉,當真是活脫脫的禍水。
再多看下去,歲歲都懷疑自己要守不住心思了。
“你好好休息,好好吃藥,我會替你安置好后半生,你不用憂慮,只管安心養(yǎng)病。”歲歲說完就準備走,衣袖卻被人壓住。
歲歲低頭回眸,就見玉郎君那原本修長瑩潤,能捻出一個漂亮蘭花指的手,正把她的衣袖壓在了床邊。
他的手還在劇烈發(fā)抖。
歲歲心頭一跳,莫名其妙的愧疚感讓她做不到直接抽出衣袖的事。
她低垂眉眼看著死死咬著唇肉卻不看自己的玉郎君,僵持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彎下腰,摸上他纏著紗布的手腕道:“明日我再來看你,你也不必費心思讓文墨去堵我。還沒恢復(fù)好,有什么想法,等能開口了,你自己跟我說?!?/p>
玉郎君聽完,似是控制不住地落了幾滴淚。他慌忙想抬起做胳膊去擦,歲歲卻伸手用指腹為他揩去了眼眶下的shi潤。
“主子,該用飯了?!卑部翟陂T外喊了一聲。
歲歲應(yīng)了聲,再次抬腳離開,這次玉郎君沒有再挽留,只是目光追隨著她,直到房門打開,和站在門外的安康目光接觸。
安康那眼神里透著股陰冷的警告,可玉郎君雖病弱無力,眼神卻似溫柔刀,半點未避讓。
安康是第一次見這個玉郎君,但只這短暫的目光接觸,就讓他對玉郎君生出了極大的厭惡。
自己若是想法子弄死這個殘廢,不知主子會拿他怎么樣。安康心里盤算著。
實際上,安康還真是很有些有恃無恐,當天夜里就跟個鬼一樣悄無聲息進了玉郎君的房間。
文墨打地鋪睡得無知無覺,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床邊,站了個隨時準備取他主子性命的歹人。
安康借著從窗戶照進來的銀白月光,打量著玉郎君那張漂亮過頭的臉。
這樣的容貌,只要他有心,誰能抵抗得住他的蓄意勾引,留他不得。
安康眼睛微瞇,手起手落!
“主子要他活,你不能動他。”黑暗中一道壓低的男聲突然在安康頭頂響起。
安康的手距離玉郎君的脖頸不過半寸,而后慢慢撤回手。眼見玉郎君已經(jīng)隱隱有要醒來的樣子,他也不多停留,閃身跳窗離開。
“你倒是好忠心的一條狗?!卑部道淅涞馈?/p>
一個黑影飛身而下,落在安康身后五步遠的地方。
“怎么,大半夜不守著主子的安危,你倒是盯防起我了?”安康冷笑一聲問道。
“你在違背主子的心意?!卑柵S舶畎畹卣f。
安康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然后轉(zhuǎn)過身,看著阿爾努桑那高大健碩的身影,含著笑卻頗為切齒道:“你忠心,也無非是日復(fù)一日隱藏蹤跡,躲在暗處看著主子新歡一個接一個。我即便違逆了主子心意,主子依舊舍不得棄了我。而我如今更是她的裙下臣,可你是什么?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