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賴又怎么啦,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顏子衿嬌哼一聲鐵了心不順著顏淮的話說,可想著想著,又一把緊緊抱住顏淮,身子發(fā)顫,“哥哥,你一定要回來。”
“好?!?/p>
小時候自己不懂事,雖然知曉父親和兄長上戰(zhàn)場危險,但每次見他們都平平安安回來,次數(shù)多了反倒有些習(xí)以為常。
可如今心境與以往早已不同,顏子衿不由得想起母親,當初父親遠行出征時,她是不是也是和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患得患失?
那時家里只有她們母女兩人時,小時候每次中途醒來,都瞧見母親坐在桌邊出神,那個時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說起來,白云郡周圍有一種花,花瓣如月下白,但若是離了根,便會變成大紅色,附近的女子都采來做胭脂,我替你帶些回來好不好?”
“是去打仗的,你居然還惦記這些?!?/p>
“倒也不是多難的東西?!?/p>
“兩種我都要?!鳖佔玉普f著,抬頭踮起腳吻住顏淮的下頜,感受到顏淮摟著自己的手臂一緊,又聽他笑道:“這可不是你能賴掉生辰禮的理由。”
“只這一次,不要就算了?!?/p>
“一次怎么夠?”
顏子衿覺得自己今日有些任性,明明顏淮一回到京城就要動身,這幾天都在處理手中事務(wù),說不定早就乏了,可自己卻一時心血來潮非要拉著他。
然而真要推開顏淮,顏子衿卻又舍不得,反倒將他抱緊,一時一刻都舍不得放開。
臥房里無光,她只得在黑暗中用指尖摩挲,顏淮身上那些舊傷疤即使看不見也格外惹人注意,起起伏伏的,像一條條綿延的山脈,他打了多少年,上了多少次戰(zhàn)場,就有多少條。
指甲抓在顏淮肩胛,顏子衿不受控制地流著淚,不知道怎的,她莫名感到很怕,怕得要死,從來沒有這么怕過,怕到恨不得要大發(fā)脾氣,要顏淮拒了此回出征,好時時刻刻讓他留在自己身邊。
顏淮哄著吻著,納了幾回,這才勉強讓顏子衿沒了力氣哭,只管抱著他喘氣,他再了解顏子衿不過,以往就有過好幾次,她只有怕得不行,腦子亂了才會這樣。
想到她竟這般為自己擔(dān)心,顏淮頓時被滿足感充斥,緊抱著顏子衿舍不得撒手,但冷靜下來又想,靖州此戰(zhàn)陛下早已向眾人下了死命令,只許勝不許敗,說白了就是用命填也要將其拿下。
自己之前說的五成已經(jīng)是樂觀,若要讓顏淮說實話,此戰(zhàn)九死一生。
但比起其他人,其實顏淮有退路,如今父親已經(jīng)不在,兩位弟弟年紀尚小,若他為了顏家考慮請求退出,陛下考量之下也會應(yīng)允,眾人也少有異議。
可顏淮不是這樣的人,他心中尚有抱負,如今收復(fù)“靖雪六州”,功成名就的機會就在眼前,他豈能甘愿就此放手。
更別說,若真能奪下靖州,此功甚偉,他的夙愿說不定就能成真,此等誘惑,足夠他拋卻生死去搏一搏。
“衿娘,”顏淮緊緊抱住懷中人,恨不得骨血都融在一起,“我怎么會舍得呢,等我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回來?!?/p>
木檀去了顏淮那邊照料那孩子已經(jīng)好幾日,今日聽說她終于能回來,只是顏子衿沒想到先來的卻是顏淮,還有那個孩子。
“平常的話倒是能答,只是問他那些事的時候,這孩子便緊閉著口什么都不說?!鳖伝磳⒛莻€孩子往顏子衿面前推了推,“我想若是你的話,他說不定會愿意開口?!?/p>
顏子衿聽顏淮這樣說,看著面前這個孩子,十歲左右的年紀,換了身衣裳但似乎有些不太合身,之前他臉上臟兮兮地看不清,如今打理了一番再看,也是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
眉眼間確實有些像玲瓏。
心里默默算了算,楊家出事的時候,顏子衿五歲,如今她十七快滿十八歲,那也是十二年前的事,若這孩子真是楊家遺孤,起碼最小也是十二歲。
“你如今多大啦?”顏子衿走上前在那孩子面前蹲下,讓自己與他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