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出了什么事?”只是愣了愣,許樂便沒有再懷疑什么,這和盲信無關(guān),實在是當(dāng)前的緊張局勢根本不允許他再考慮更多的問題。沒有專心等待封余的回答,他直接動手用負重帶將對方綁在了身上,然后取出上衣口袋里的那件小工具,摁動了開關(guān)。
淡藍色的光線,就從那件金屬工具上散發(fā)出來,籠罩了四周一定的范圍,將許樂和封余的身體都包裹了起來。
大叔封余被煙嗆了兩口,嘶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小學(xué)徒竟是這樣的執(zhí)著,而且還擁有如此強悍的決斷力和執(zhí)行力。他扔掉手中燃燒了一半的煙卷,有氣無力地趴在少年略顯瘦削的肩膀上,不滿地咕噥道:“媽的,老子不想跑了也不成?”
許樂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直接從操作間的暗道下去,進入了礦坑,爬上那輛破舊的礦車。他相信在泛著藍光的詭異工具幫助下,遍布整個聯(lián)邦社會的電子監(jiān)控網(wǎng),也會暫時失去他們的蹤影。有半小時的時間,他們可以消失在更遠的地方,一定能夠令那些追殺老板的軍人吃一大驚。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封余在他身后笑著說道:“半小時之后,你準(zhǔn)備怎么逃?以前就教過你,這就像是電路板上的那一道連線一樣,你總要準(zhǔn)備好電流的出路,才可以進行通緝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辦法,我只能想辦法送你到機場,逃出去的辦法你自己想?!?/p>
“真是個愚蠢的小家伙……或者說你低估了老板我在聯(lián)邦里的兇名?!狈庥啻浇俏⒙N:“我可以向你保證,在聯(lián)邦抓住我或者殺死我之前,整個東林大區(qū),不可能有一個航空器升空?!?/p>
這話說的很理所當(dāng)然,許樂陷入了沉默,由先前那些特種兵嚴陣以待的勢頭,他也能推斷出這些東西,只是他的心中依然保持著希望,不愿意絕望……哪怕他們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
黑暗的礦坑里,只有礦車與鐵軌之間的聲音在響起。
“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是怎么能夠逃這么多年的……歷史上像我這樣窮兇極惡的罪犯,要不就是躲去了百慕大,這些年的可能就投了帝國……在聯(lián)邦境內(nèi)的自由或存活時間,最長的紀(jì)錄也不過是九天。”
“不錯,我能偽造頸子后面那條像狗鏈一樣的芯片?!?/p>
令人絕望的安靜之中,封余的聲音依然那樣的淡然,除了提到芯片、狗鏈這種字句時,會自然地流露出強烈的嘲諷和不屑:“這或許就是憲章局里那臺破電腦在程序上如此重視小爺?shù)脑?,這也正是我的秘密?!?/p>
許樂握著礦車前擋板的手驟然一緊,十分緊張。
遙遠首都發(fā)生的事情被封余說中了。憲章局的中央電腦在評級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給予了機修師本身并沒有什么問題,正常公民的隱私權(quán)一向得到最高等級的保護。至少這個社會沒有那么多犯罪,這個貧富差距日異擴大的社會,沒有太多表面上的不公平。”
無窮的震驚之余,從小接受的教育以及獨立形成的歷史觀,讓許樂忍不住下意識里替辯護,尤其是聽到老板將頸后的芯片等同于狗鏈,他的心里產(chǎn)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
“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狈庥啻笫宓恼Z氣淡淡的,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在聯(lián)邦的社會里,很難找到支持自己的人,哪怕此時與自己一起逃難的小學(xué)徒工,也不愿意接受,“但問題在于,中央電腦依然只是臺電腦,它是個工具,而工具……總是被人類操作利用的,一旦哪一天,真的有人能夠完全控制住憲章局里那臺冰冷的機器,誰知道那個人會用這個工具來做什么事情?”
許樂聽的不是很明白,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處于一個無窮黑暗的坑道之中,似乎永遠看不到前面有光明的出路,無來由地感到一陣寒冷,頸后種植著芯片的部位,開始栗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或許是為了驅(qū)趕心中的惡寒感覺,許樂啞著聲音問道:“既然如此,你肯定有備用的偽裝芯片,裝上去不就能再次躲過聯(lián)邦的通緝?你為什么不用?”
封余花白的頭發(fā)在黑暗里其實看的并不明顯,但是總覺得有些令人心酸的滄桑,他摸了摸頭發(fā),難得正經(jīng)的說道:“因為我腿受傷了,我想聯(lián)邦這次一定會不錯過采集我血液樣本的機會?!?/p>
“你不是很牛叉的機修師嗎?當(dāng)年害死了幾萬人,怎么會被警察盯著還受了傷?”許樂這句話于其說是質(zhì)問,不如說是讓自己更輕松一些。
“因為我老了。”
封余很簡單的回答,便讓許樂啞口無言,旋即陷入濃濃自責(zé)的情緒之中,少年清楚,聯(lián)邦軍方一定是通過那根電擊棍才找到了這里,找到了封余。
“這是運氣的問題,與你無關(guān)。”封余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他雖然不清楚憲章局是如何重新找到自己,但他那比一般人強大太多的頭腦,很輕松地就推斷出那個過程一定極其荒謬而充滿了無數(shù)的偶然。
“相反,應(yīng)該是我拖累了你,所以我送你一樣?xùn)|西?!狈庥鄧@息了一聲,將一個東西戴在了許樂的手腕上,取下了他的腕表,“這塊表就送給我做紀(jì)念了。”
許樂借著坑道里極幽暗的光,看清楚手腕上冰冷的東西是一個手鐲,泛著淡淡的金屬光芒,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