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意還是揭開了我的被子。
我頭發(fā)亂糟糟的,跟條土狗一樣做賊心虛地仰頭看她。
她臉色很冷,唇抿得緊緊的。
旁邊有個男醫(yī)生笑著說:「殊意調(diào)整了下你的用藥方案,本來想跟你說的,結(jié)果一進門就看見……」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病房里的病友都被逗笑了。
只有林殊意沒笑,「看來你現(xiàn)在無心聽這些,我明天再來?!?/p>
「別呀,林大教授,您說您說,我認真聽?!?/p>
我匆忙拽住她的衣擺,求醫(yī)多年,早已習(xí)慣了卑微討好。
林殊意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指尖,張了張嘴,眉頭皺得很深。
一瞬間,讓人誤以為她……想哭。
我真是病糊涂了。
林殊意站在床邊,毫無感情地交代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每一句都恰到好處的停頓,確保我聽明白了。
她說想換一種新藥,效果不錯,但是副作用也大。
我靠在床邊,笑瞇瞇地說:「嗨,我知道,臨床試驗嘛,總是需要人參與的。我沒上大學(xué),對社會也沒啥貢獻,就算最后失敗了,也沒什么遺憾?!?/p>
「孟庭軒,我不會拿人命當兒戲?!?/p>
林殊意的唇抿得很緊,不茍言笑的樣子莫名人我安下心來。
……
新藥的副作用來得特別快。
白天用上,傍晚我就抱著馬桶,差點把胃都嘔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燒心、煩躁。
趁兄弟回家休息的空擋,我一個人推著輪椅,來到了醫(yī)院外頭的小花園。
黃昏。
夕陽平靜地鋪趁在湖泊上。
風(fēng)一吹,波光翻涌,如上萬只金魚在浪里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