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過了飯,歲歲想著既然這里的大夫能給玉郎君治嗓子,看來要再多待一段時日。想著想著有些出神,沉握瑜看著她那樣,忽然道:“聽說這街上有家小酥餅做的不錯,我去給你買幾個回來嘗嘗。”
說完沉握瑜就起身往外走。
“讓安康去吧……”
“不用,晚上吃多了,我正好出去走兩步消消食?!?/p>
歲歲看著沉握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酒樓門口,輕輕嘆了口氣。
她身邊這兩個,一個人是嘴上說著這個不準(zhǔn)那個不許,實際上什么都會遷就她。另一個是面上什么都聽她的,實際上最會恃寵生嬌,陽奉陰違。
這么想著,歲歲也慢慢走到了玉郎君住的那間房的門口。
推開門,那股子中藥味,幾乎是要把這屋里的所有東西都腌入味了。
文墨端著藥碗站在床邊,伺候著玉郎君喝完了手里苦得人膽汁都要吐出來的藥,轉(zhuǎn)身就看到歲歲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
文墨驚喜一瞬,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偏過頭去找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聽雨知蟬在,這才放松下來,識相地端著藥碗走出去。
“你們兩個去門外等著吧?!睔q歲吩咐完聽雨知蟬,等房間里只剩下她和玉郎君時,她才走近床邊,打量起玉郎君的臉色。
還是蒼白的,但也許是藥真的起了作用,他看上去總算沒那么一副將死之人的感覺了。
“我聽說你已經(jīng)能發(fā)出點聲音了。”歲歲道。
玉郎君仰著頭看向她,微微點了點,嘴角也抿出一絲笑來。
“看來能先把嗓子治好。”歲歲說完覺得自己好像沒話了。
玉郎君往床里挪了挪位置,給歲歲空出一大塊可以坐下的地方。
歲歲也沒拂了他的好意,坐得離他還有段距離然后道:“你這手,也是有可能治好的,你不要太絕望?!?/p>
玉郎君自嘲地笑笑。
雖然他現(xiàn)在沒辦法開口說話,但歲歲就是覺得他一定是想說,自己已經(jīng)是廢人一個沒什么絕望不絕望。
“我一定給你找最有能耐的大夫給你治,往后你還得給我寫話本子不是?”歲歲說著,就見玉郎君舉起自己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手,用口型說了一句:“算了吧,已經(jīng)沒用了?!?/p>
“我還沒放棄呢你急什么?”歲歲道。
“我這樣的賤籍,又能算個活生生的人嗎?螻蟻而已,被人踩死都被嫌棄臟了別人的鞋底?!庇窭删D難地發(fā)出氣音道:“我知道,你也嫌臟,嫌我命賤,不管治不治得好,你總是要扔掉我的。那么治不治好對我來說,結(jié)果其實是一樣的?!?/p>
“誰說的?”歲歲的話脫口而出,“別這么輕賤自己。”
“那你會,留下我嗎?如果非得是要像你身邊伺候的那個人一樣,我也,愿意。”玉郎君說著微挑的狐貍眼里又隱忍出淚水。
“倒也不至于那樣。”歲歲看著他這樣哭,委實是于心不忍。畢竟從前就算被人刀架脖子上,他都是強撐著傲氣不愿低頭,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藥吃多了,心性都變了,說幾句就落淚。
他長得又那么漂亮,美人倚床落淚這畫面……
歲歲暗罵自己當(dāng)初就不該看那么多話本子,如今像是把救風(fēng)塵這該死的橋段都刻進骨子里了。
“你等手治好,若是你康復(fù)了,還是想留在我身邊,那就留吧?!?,"chapter_title":"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