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嚶嚶嚶哭泣著……
以前,楚音最怕柳氏哭了,只要她哭了,楚音就會心疼地替柳氏擦眼淚,就會抱著她的腦袋,吹吹她的眼睛,“不哭,不哭,音音最疼娘親了……”
然而此刻再聽到柳氏的哭聲,楚音卻只感覺到一陣發(fā)煩惡。
芙蕖連忙把她扶起來,“姑娘,是夫人來了。”
楚音點點頭,她聽力較常人好些,把外面柳氏和封家大夫人蘇氏的對話清清楚楚地聽在耳內(nèi)。
“小時候,我連句重話都沒有對音音說過,我最疼她了,她是知道的呀,萬萬沒想到這次做出如此決絕的事……三朝回門是規(guī)矩,她不回去探我,我只好來探她,我太想她了……”
蘇氏只堪堪應(yīng)了句,“音音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三年前那件事,我們也略微聽說了一點……“
”略微聽說?”柳氏顯然不同意蘇氏的說法,“去的,可是你們封家的大墓呢,我們不知道你們和鎮(zhèn)南王府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卻連累我的女兒要進(jìn)入大墓,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呢?!?/p>
說到這里,柳氏哭得更厲害了。
“大家都看著楚候府現(xiàn)在勢衰,所以可勁兒的欺負(fù),三年前我們沒有辦法反抗鎮(zhèn)南王府,更不敢得罪封家,三年后亦如是,可憐我兩個女兒,都離我而去……”
蘇氏卻是沉默著,對于三年前的事,雖然目前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每每談到,蘇氏卻都不愿意深談。
柳氏見狀,以為蘇氏理虧,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陰親之事,實屬過分,封將軍不幸亡于戰(zhàn)場,本應(yīng)該是封家之榮耀,沒想到卻行此陰親之事,拖著活人進(jìn)墓,與陪葬有何異?倒叫人詬病。”
封凜霄之死,本來就是蘇氏之痛,柳氏如今口無遮攔,指摘陰親之事,與指摘封凜霄也差不多。
蘇氏雖然較有涵養(yǎng),這時候也不由得語氣冷了下來,“陰親之事,原本就是皇命。楚候夫人也知道,送入墓中與賠葬無異,卻為何要把自己養(yǎng)大的女兒送入墓中,替別人結(jié)陰親呢?”
柳氏:“我……”
蘇氏又繼續(xù)道:“我們封家本與楚候府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陰親指定的人選,確實也非楚音。但因你們楚候府自甘將自己的女兒送入大墓才造成了現(xiàn)在的情況。
我們封家其實是懷疑,楚候府恐怕是為了攀上鎮(zhèn)南王府和封家,才行此一舉動。
只是苦了音音而已?!?/p>
一句話將柳氏說的面紅耳赤。
柳氏荒忙解釋,“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這時候,楚音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從內(nèi)間走出來了,徑直給蘇氏請安,“兒媳婦見過母親。”
對柳氏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柳氏心里不舒服,這時候也不敢計較,只上前牽住楚音的手,“音音,你怎么樣了?還好嗎?”
楚音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里抽出來,溫靜的聲音里沒有過多的情緒,“楚候夫人,應(yīng)該說的話,那日在離開楚候府的時候已經(jīng)說清楚了,不知楚候夫人今日來此的目的為何?”
柳氏的心里猛地沉了下去,“音音,你,你連娘親都不叫了?”
楚音唇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楚候夫人將我送至墓中的時候,心里不是已經(jīng)明白我無法從墓中走出,當(dāng)我是一個死人了嗎?一個死,當(dāng)然不會叫您娘親了?!?/p>
“可是音音,你活著,你沒死……”
楚音點點頭,她唯一理虧的一點,居然就是,“她還活著”。
恐怕只有死了,柳氏才會明白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但是楚音當(dāng)然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換取柳氏的那一點點“明白”。
她直接轉(zhuǎn)過話頭,“楚候夫人您來得正好,普發(fā)銀號,將從這個月開始,不再接濟(jì)楚候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