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和的身形一凝。
“你果真輕易對我心動了?”謝辛辛笑了,“我看非也?!?/p>
“與你相識越久,越覺得初識那兩日的你與此刻不同。我不知為何,但我猜你早就猜測我是宣王府的人,在玉春樓時你所作所為,只是將計就計,我說的是也不是?”
兩人都沒有去細(xì)究“與此刻不同”究竟意味著什么。謝辛辛將這些話說了出來,一時情緒激昂,聲音清亮:
“為何?為何你知道我是宣王府的人還不遠(yuǎn)離?”
“又為何,宣王世子對鐵礦案如此上心,時時來信?”
“因為你知道,鐵礦場的案子,有宣王府動的手腳,是也不是?”
她定定地看著她,仿佛洞察一切,眼底閃爍著清澈的光:
“你起初本就想要利用我和宣王世子的聯(lián)系,打草驚蛇,看宣王府的人在何處動作,借此機(jī)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見他不答,謝辛辛笑道:“陸清和,你玩得可真臟。從一開始你便在暗處觀賞我的表演,正如從一開始你就打算在暗處觀察宣王府的行動一樣?!?/p>
“可是你,被我看穿了?!?/p>
定情
風(fēng)云變幻,浮云急速聚攏在一起,把日光都遮掩去大半。云朵把正好投在陸清和臉上的一抹殘陽擦拭而去。
陸清和默然放下羹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像連同這瓷白的碗一起,也把xiong中的什么負(fù)擔(dān)放下了。隔著一張小石桌的距離,就這么垂手看著她。
“看穿了,又如何?”陸清和問。
謝辛辛挑起眉毛,眼里映出光來,“我可以不配合?!?/p>
她哪里來的底氣,還威脅起人來了?陸清和有些困惑,但他也知道,這謝小掌柜行事確實是不尋常的。
他眼中是她,心中卻是風(fēng)雪交加的十常山頂,山間的草樹和她的樣貌疊在一起,陸清和忽然覺得她就是十常山上的風(fēng),在自己攀山的路上呼來嘯去,喧鬧添擾。
他認(rèn)真道:“我不能讓你不配合。”
謝辛辛哦了一聲,帶著故意的詢問。
陸清和道:“你說得對,此案,我懷疑與宣王府有關(guān)。不,即使無關(guān),北瑛王府也會想辦法使它有關(guān)。因此此案極有可能牽涉前朝風(fēng)向,若做成此事……”
若此案獲破,天子面前,他也有了姓名。
在朝堂上,他和王爺與兄長,或?qū)⑵狡鹌阶?/p>
但他忽然想到,謝辛辛還不知道他只是個豢養(yǎng)在王府中無名無權(quán)的庶子,便把后半句話吞回了肚子里。
謝辛辛不知這些,只道:“既如此,我手上便多一項和你交易的籌碼?!?/p>
“你若答應(yīng)保住我的玉春樓,護(hù)住劉宛和我玉春樓中的伙計,我可以繼續(xù)陪你演這出戲?!?/p>
“若你不應(yīng),我就把你的計謀書信一封,傳到宣王世子那去?!?/p>
她是這么盤算的,不知為何說出來又有些顫抖。她看見陸清和的眼中結(jié)起冬天時候蓮塘水面的霜花,一層一層的,看不清哪一層情緒在最上面,但底下總有暗涌。
“你這套辦法,不就是打一個‘他不知你知,你知他不知么’?”她昂著下巴繼續(xù)道,“一旦宣王府那邊明白了你的意思,接下來可就舉步維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