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有人嗎?”
白色的鴿子落在半掩的窗臺上,看著跪坐在空曠房間里的男人像是一臺固定好程序的機器那樣,安靜地將面前的食物送進嘴里。
“資料里說加茂家是最注重傳統(tǒng)的家族,”鴿子歪了歪腦袋,看向房間里的男人蒼白的面色,“連這些形式主義的禮節(jié)也一并傳承下來了嗎?好無聊啊。”
動作精準地將碗中最后一小塊米飯送入口中,男人咀嚼了三十下,輕輕放下筷子。
就在他停止了名為進食的動作的幾秒鐘后,收斂了自己的全部存在感,低著頭的侍女姿態(tài)恭敬地從房間的角落中膝行出現(xiàn),將餐盤舉過頭頂,倒退著離開房間。
而在侍女離開角落之前,白鳥甚至都沒有主意到她的存在——比起具有生命和思想的人類,呆在角落里的侍女散發(fā)出的氣息,要更加接近于花瓶或者是房間里的裝飾品。
總感覺這里比五條家和禪院家更糟糕啊…在心里這樣想著,白鳥突然想起天元曾經(jīng)說過的,羂索使用過加茂家的咒術(shù)師的身體這件事。
雖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在這種仿佛連時間都一并凝固了的家族里,也許會有什么留下來的線索也說不定。
這樣想著,鴿子蹦跳兩步轉(zhuǎn)過身,拍著翅膀向其他屋子飛去。
他自然沒有看到自己離開以后,剛剛那個舉手投足都像是大家族的禮儀規(guī)范樣本一樣的男人端坐在原地,卻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掃過鴿子剛才落腳的那片窗框,聲帶極其輕微地顫動著,發(fā)出微不可察的聲音。
他說,“在這個家里,也許只有鳥兒才是自由的?!?/p>
飛飛停停,把整個加茂家都轉(zhuǎn)了一圈,白鳥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但也并不是毫無發(fā)現(xiàn)。
比如鴿子在窗邊停留時,聽到了幾個族人不詳?shù)卣f家主近期可能要納側(cè)室。
“其他院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聲音,”綠色眼睛的鴿子重新落回自己一開始進入的小院里,停在了庭院中間的樹上。
“只有這里,安靜得可怕。”
在探查的過程中,白鳥發(fā)現(xiàn)其他的加茂族人倒也沒那么不正常,雖然的確動作和說話都放的很輕,但非要說是禮儀倒也說得過去。
只有這個院子,只要進入這里就仿佛是進入了某種真空的結(jié)界之中沒有一點動靜。
那個男人仍然保持著自己離開時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那里,像是某種被人為賦予了意義的雕像。
“以這個院子的位置,居住在這里的應(yīng)該是地位很高的人才對?”
太陽逐漸西行,將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散發(fā)出一種無言的孤寂。
被拉長的影子落在物體表面變成有些扭曲的形狀,倒像是映襯了日落是逢魔時分的傳說。
鴿子潔白的羽毛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邊,它站在樹枝上,看到侍女畢恭畢敬卻悄無聲息地為男人送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