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嫣放好竹竿,“咚”地一聲跳上顏淮的船,隔著船艙問道:“這么熱的天氣你在這兒做什么呢?”
“無事做,來釣魚打發(fā)時間?!鳖伝粗噶酥甘诌叺聂~竿,“你們?nèi)羰窍矚g,船尾那里還有一根?!?/p>
顏子衿跟在后面也上了船,聽見顏淮這樣說,低頭正好瞧見腳邊的青竹魚竿。
“釣上幾條了?”
“一條?!?/p>
“怎么才一條哩?!?/p>
“天氣這么熱,魚兒也不想游上來呀。”
顏子嫣蹲下來拿起魚竿比劃了一下,光劃船也無趣,于是拉著顏子衿兩個人坐在船尾也學(xué)著顏淮釣魚,周圍是高過頭頂?shù)幕ㄈ~,蛙鳴陣陣,不時有魚兒游曳拍打水面的聲音傳來。
坐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顏子嫣守得發(fā)困也不見魚兒上鉤,頓時待不住,起身要回去劃船吹風(fēng)。
“錦娘,你是要留在這里嗎?”
見顏子衿沒有動作,顏子嫣撐著船開口問道,顏子衿握著竹竿的手微微一顫,目光閃爍:“我再待一待……”
“那我一會兒再來接你回去?!?/p>
“嗯?!?/p>
直到顏子嫣劃船離開了許久顏子衿還是沉默著坐在船尾,手里雖然握著魚竿,但心思并無放在上面,而是盯著水面的漣漪出神。
耳邊傳來魚兒出水的聲音,顏淮那邊有魚兒上了勾,兄妹二人隔著矮矮的船艙,一人船頭一人船尾,久久無言。
可這么待著,顏子衿卻感到莫名的安心,她已經(jīng)許久許久沒有回到家鄉(xiāng)的蓮湖,顏淮也是,這么多年莫說回來看看,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在外打仗都不在家中。
如今回到臨湖已有大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里他總算不必為了事務(wù)四處忙碌,這游湖垂釣的悠閑時光對顏淮來說也是難得。
這么一想,心里的煩悶一時間也消散不少,蓮香清幽,連帶著身子也放松下來。
脫了鞋襪將腳沁入湖水,顏子衿頓覺心情舒暢,伸手折了就近的蓮蓬,一邊剝著蓮子一邊用腳尖劃著水玩耍,吃完還覺不夠,便去尋著更新鮮的。
顏淮握著竹竿盤腿坐在船頭,聽著船尾動靜,不用去看都知道顏子衿再做些什么,聽見腳掌踩在船面“啪嗒”“啪嗒”,大概是站起身來要做什么,然而還不等顏淮抬頭去看,船身忽地一陣顛簸,聽得顏子衿一聲驚叫,隨即頓時傳來落水的聲響。
此番落水卻不似那年跌入赤江,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被陽光照射過的水面帶了些暖意,但待得久了還是絲絲沁涼。
頭頂是搖曳晃動的蓮影,從水里看向水面,清透的湖水托著一碧如洗的天空,波光粼粼,如同一場光怪陸離的奇特幻境,衣裳發(fā)絲如魚尾花瓣一般在身側(cè)散開,顏子衿手里還捏著折落的蓮枝,她抬著頭,一時竟忘了浮上水面。
直到眼前冒出一道人影,顏子衿這才如夢初醒,雙腳翻動,魚兒般靈巧地冒出水面。
手掌剛落在船面,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顏子衿搖頭甩開眼睫上的水珠,抬起頭與顏淮焦急的目光對視。
顏子衿此番本是瞧見不遠處的蓮蓬生得極好,伸手去夠發(fā)現(xiàn)差了點距離,又不好開口讓顏淮將船劃近些,只得站在船沿再試著夠一夠,結(jié)果一時失了平衡跌入水中。
見顏子衿無事,顏淮頓時松了一口氣,旋即又想起來自己大抵是之前因她落水有了心理陰影,竟忘了顏子衿本就水性極好,更莫說這湖水她自小熟悉,即使落了水也不必?fù)?dān)心。
不過兩人因得之前的事一直互相避而不見,如今反倒有些尷尬,但也不能就這么一直待在水里,顏子衿輕輕咬著唇,還是抓住顏淮的手借力爬上了船。
“怎么這么不小心?”顏淮嘆道,“你也不怕被魚鉤劃到。”
顏子衿賭氣般蹙了眉,正想站起來表示自己沒事,然而剛站起來,裙里還兜著的湖水受了重力,“嘩啦”一聲幾乎要shi遍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