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一行早已在從前住慣了的靜禪院安置,這次再沒有不識趣的人將她們的院子給攔截了。
但礙眼的人,卻從未消失。
閬九川看著那陸夫人穿著一件灰色居士僧袍,身邊跟了一個老媽子,手里提著個籃子,里面用白紗布蓋著些饅頭,看樣子像是去布施。
聽說這陸夫人,哦,人家都合離了,不能叫陸夫人,得叫方氏了,她和那陸大人合離后就去了別院居住,怎又在護國寺行走,還作這副打扮。
她如今雖然一副居士打扮,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日子沒了從前的順心,從前那眉目慈和的相貌變了不少,多生了些戾氣和郁氣,便是作著居士打扮,也掩不住那惡的氣質。
閬大伯這是心慈手軟了啊,竟沒把人給弄死,還叫她在閬家人面前晃眼,呵,男人難道不知道假菩薩最惡么?
方氏看到閬九川時,臉色便是變了下,兩方人本就是迎頭對上,避讓就太刻意了。
閬九川是完全不避不讓,她就這么停了下來,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看著方氏。
方氏看到她那雙眸子,心頭就猛烈一跳,后背竟?jié)B出了些寒意,有種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似的陰冷感覺。
被閬九川這小姑娘一個眼神壓制,素來傲然的她是又惱又懼,強行扯出一個笑容,道:“這位是閬家九姑娘吧?”
“夫人記性很好,看來我很是入了夫人的眼?!遍伨糯ㄉ锨皟刹?,聲音清冷:“夫人晚上做噩夢嗎?”
“什么?”
閬九川走近,看著她腰間的玉符,意有所指地道:“夫人作居士打扮,莫不是入了佛門?有人說,真正能安心的,從來都不是護身玉符和念多少經(jīng),信多少佛。而是,行得端坐的正,居士說呢?”
方氏的臉微微一沉,看向閬九川:“是啊,有些魑魅魍魎,總是在佛陀面前無所遁形的?!?/p>
閬九川伸手,方氏嚇得后退兩步,卻見她只是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發(fā)辮,那腕上的流珠瑩潤,流光刺痛了她的眼,忍不住別開眼,不敢直視。
閬九川譏笑出聲,緩緩離開。
方氏看著她走遠,雙眼冷沉,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念珠,她想起小兒子給她批過的卦,她今年流年不利,有小人作祟。
她這小半年處處不順,丟盡了臉面,不得不蟄伏茍且而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好像就是她沒做好夫人的交代開始!
小人,閬氏九娘,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