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劉牧師將最后一盒用牛皮紙包好的格列寧,鄭重地交到一位面色蒼白的病友手中。
那位病友雙手顫抖地接過,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嘴唇哆嗦著,反復(fù)喃喃道:“謝謝劉牧師!謝謝……”
“愿主保佑你!阿門?!?/p>
“阿門!”
他轉(zhuǎn)過身時,那原本虛浮踉蹌的腳步,似乎真的踏實了幾分,仿佛這小小的藥盒給了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不遠(yuǎn)處的劉思慧看著這一幕,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
劉牧師的加入效果真的是立竿見影,他以其在病友圈中無可替代的威望和信任,極大地加快了藥品的分發(fā)速度。
短短半個月,那龐大如山的7500盒庫存,竟已悄然消化了近一半。
然而效率的提升帶來了希望,卻也悄然引來了新的風(fēng)波。
……
麻煩在一個傍晚不期而至。
劉思慧和呂受益剛在遠(yuǎn)郊一個廢棄的修理廠完成一筆交易,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市區(qū),就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口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面容憔悴,眼窩深陷,是之前兩次報名都因名額有限而未能排上的病友。
這次他終于拿到了藥,卻在交易完成后,突然搞出了這么一出。
只見他死死拽著呂受益的胳膊不肯松開,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于絕望的哭腔:“呂大哥!呂大哥你行行好!你看看我孩子才三歲??!我要是沒了,孩子他媽也跟人跑了,孩子可怎么辦?。∧懿荒茉俦阋它c?我就湊了一千五,真的再也借不到了?!?/p>
呂受益的心瞬間像被揪緊了,他看著對方眼中的絕望,那句“規(guī)矩不能破”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下意識地看向劉思慧。
劉思慧硬起心腸,拉了他一把,壓低聲音:“受益!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開了這個口子,后面就全亂了!”
然而,那位病友的情緒卻激動起來,聲音陡然拔高,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刺耳:“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你們賣兩千一盒!從印度拿來才多少錢?你們肯定賺翻了!都是等死的人,你們就不能少賺一點,給我們這些真的快死的人留條活路嗎?!你們的良心呢?!”
這些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jìn)呂受益和劉思慧的心口。
他們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委屈和恐慌,他們何曾賺過一分黑心錢?
每一分利潤都立刻化作了下一批救命的藥品,循環(huán)往復(fù)。
可面對這赤裸裸的生存哀求,所有的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更糟糕的是,這種情緒并非個例。
很快,各種質(zhì)疑和議論開始在病友圈內(nèi)部悄悄蔓延。
qq群里開始出現(xiàn)陰陽怪氣的猜測:“他們一層層下來,肯定抽了不少成吧?”
“量這么大,成本肯定更低了吧?能不能再跟上面說說,降價???”
甚至有人直接@劉思慧,要求公開成本,質(zhì)疑他們的動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