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笑了一會兒,劉窈仰頭問道:“殿下為何不想見到許王殿下?”
襄王苦笑一聲,道:“皇兄每次見我,總要訓誡半個時辰。不是說我沒正行,就是嫌我終日閑散。”
他望向門外的行人,聲音低了幾分:“我又不像他,身上擔著職務,終日忙碌。我一個閑散王爺,不過賞花吃酒、會會朋友,又能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劉窈眼波微轉(zhuǎn),輕聲道:“襄王殿下修建慈幼局一事,便是最大的正行啊。許王殿下若知曉了,定不會再那般說您了?!?/p>
襄王聞聽,噗嗤一笑,眼底似有暖流淌過,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劉窈將襄王一路送至馬車旁,天上突然飄下來幾朵雪花,沾上她的鬢發(fā)。她站在階上揮了揮手,目送馬車駛離。
冷風忽地卷地而來,她抱著手臂輕輕一顫,連忙轉(zhuǎn)身躲回樊樓融融的暖意之中。
才上樓,便迎面撞見正往下走的沈明琪。
她腳步一頓,問道:“襄王走了?”
劉窈點頭,發(fā)間融化的雪珠悄然滑落。
沈明琪無奈一笑:“方才我同許王才說了兩句話,一回頭,你與襄王竟都不見了蹤影。怎的也不打聲招呼就溜了?”
劉窈湊近半步,壓低聲音:“襄王殿下怕又被許王殿下訓話,我便趕忙拉著他避開了?!?/p>
沈明琪了然頷首,溫聲道:“原來如此。那日后,便多留意,盡量避免他二人相見罷。”
劉窈眉眼一彎,應得輕快:“好!”
細雪初至時,竟帶了些許羞澀,零星幾點掠過樊樓高懸的燈籠,才墜入暮色,便悄無聲息地消盡了。
未幾,雪勢轉(zhuǎn)密,如扯碎的云絮自九重天外紛揚灑落,溫柔覆上御街冰冷的青石板,亦為朱雀門外的重重烏檐添了一抹素白。
蕭鐸獨坐窗邊,桌上放著沈明琪送來的那壇“秋露”。
酒液傾入白瓷杯,漾起清冽香氣,恰與他沉靜眉目相映成趣。
窗外風卷雪片,偶爾有幾粒斜撲入內(nèi),一點冰涼正落在他溫熱頰邊,屋內(nèi)暖爐烘得正旺,那雪頃刻便化作微濕的痕跡。
正凝神間,叩門聲輕輕響起。
蕭鐸蹙眉:這個時辰,還有誰會來?
“哥哥,是我呀!”門外傳來清脆女聲。
原是蕭思錦。
蕭鐸忙起身開門,攜著一陣寒氣,她笑盈盈鉆了進來。
他皺眉將蕭思錦迎入內(nèi),語氣帶責:“天寒地凍,又已是夜晚,怎可獨自前來?小葵人呢?”
蕭思錦渾不在意地撇撇嘴,自顧自坐下:“我騙她說困極了要早睡,打發(fā)她去歇著了。若不這般,她定要跟著,轉(zhuǎn)頭還要去娘那兒告狀,咱們兄妹哪還能說說體己話?”
蕭鐸無奈一笑,坐到了她對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