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瀾輕輕嘆一口氣,無言以對。
于是兩妖一前一后,沉默地穿梭在電閃雷鳴、恍若末日的景象之中。
渭瀾的鏡水無痕訣卻是精妙絕倫,如同最高明的舵手,在狂暴的靈力亂流中尋找著最細微的縫隙與規(guī)律,引導著前路。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猛地一亮,那令人壓抑的雷暴云層被徹底甩在身后。
下方景象豁然開朗,卻并非什么世外桃源,而是連綿不絕、怪石嶙峋的荒莽山嶺,植被雖密,但卻又不少土黃色的大地裸露著,空氣中彌漫的靈氣濃度,以他們的感知,幾乎可以稱之為貧瘠。
“看吧!”
洄岳停下遁光,懸浮在半空,俯視著下方蒼涼的大地,語氣中的鄙夷幾乎要滿溢出來,
“如此窮山惡水,天地靈氣稀薄得令人窒息!在這種鬼地方,莫說是修行悟道,便是維持肉體不衰都已艱難!我?guī)缀蹩梢詳喽?,那青元山所謂的三位太歲,要么是徹頭徹尾的謊言,要么,就是根基浮夸,徒有其表,恐怕連我兩川之內(nèi)最普通的太歲一境都遠遠不如!”
渭瀾靜靜懸浮在一旁,目光同樣掃過下方這片堪稱修行荒漠的土地,清冷的眸子里,那一絲之前尚存的微弱審視,也幾乎消散殆盡。
越向西行,這環(huán)境的惡劣程度,便遠超她最初的想象。
在這種地方,能夠維持族群不散已屬奇跡,想要發(fā)展壯大,達到回歸祖地的硬性標準……
其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輕輕吸了口氣,空氣中稀薄的靈氣讓她微微蹙眉。
“即便如此,”
她終究還是恪守著使者的最后底線,開口道,“規(guī)矩不容折扣。抵達,查驗,記錄。若他們真能在此等絕境下達成條件……或許,其過程本身,便是一種值得記錄的……”
“記錄?記錄一群螻蟻如何在不毛之地掙扎的樣本嗎?”
洄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我看不必了。加速吧,早些看到那所謂的青元山,早些戳破他們的妄想,你我也好早些離開這令人不悅之地,回去向長老會陳述,分支已徹底墮落,不堪入目,奪回遺骨,回歸之請,理應(yīng)駁回!”
言罷,他不再給渭瀾任何討論的余地,周身暗赭光芒猛地一斂,旋即以更勝之前的速度爆發(fā)開來,化作一道利箭,破空而去,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對自身的褻瀆。
渭瀾望著他那決絕而去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清麗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處,那最后一絲對同族可能性的微弱漣漪,也終于徹底平復,歸于一片公事公辦的冰封湖面。
她靜靜地提升速度,化作玄青流光,不遠不近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