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像被一下抽走神魂般,臉色慘淡的嚇人,趙靈蕓連忙改口安慰,“不過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此生彼長此消彼亡,沒記載不代表真的無法可解。”
她沉思片刻又道,“襲月之亂后,北士避亂南徙,不少古籍卷宗遺失在逃難路上。現(xiàn)存最完整的應該就是修建于觀水寺內(nèi)的藏書樓,未曾遭受過大火肆虐?!?/p>
“只可惜多年前就杜門謝客不示外人。若得機會,女郎不妨問問有沒有一本叫作大魏游記的?”
“大魏游記?”辭盈隱約覺得耳熟。
“是。”趙靈蕓點頭,“它是我?guī)熌锂吷难5缃袷忻嫔狭鱾鞯拇蠖嘀皇菤埍?,十不存一。我與師父師弟搜尋數(shù)年,也只堪堪拼出上半卷?!?/p>
說到這里,她眼中浮現(xiàn)出愧色。
雖說與寺院眾人關(guān)系融洽,可到底自己才是求親靠友,借住檐下的那個,哪敢再拿這事去麻煩人家?
“我?guī)熌锩w璇,終其一生都是游俠,行遍山河。以她見聞之廣,沒準能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p>
少女微抬起臉,大片夕光自眸中鋪開,盈盈生輝。
“師父說最后聽到她的消息,是在北越關(guān)?!?/p>
永安十七年。
魏帝落崖失蹤的地方。
…
綿延不絕的群山飛快倒退。
車前的流蘇穗子隨暮色顛簸。袖中那管兔毫筆猶如圖窮匕見,被捏在指尖緩緩轉(zhuǎn)動,辭盈思緒逐漸飄向彼端的遠方……
食貴于玉,薪貴于桂。
趙靈蕓的話猶在耳畔,原來外頭已經(jīng)這般難了……被蒙蔽視聽的籠中鳥不知饑寒,難辨朝夕。
眼下卻敏銳嗅到死亡的先兆。
她想的入神,直到遠處青石板泛起薄光,平靜江面漣漪輕漾,才驚覺秋雨如珠,亂紛紛灑落。
雨勢不大。
勝在細如牛毛。
整個云州都陷入一片煙雨濕濛。想起那對只差幾針就能收尾卻拖沓至今的護腕,辭盈不禁望向簾邊的桐油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