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怒急攻心生下她之后身體迅速敗了,那十里紅妝怎么抬來就怎么抬回去。
他們可以說自己不好。
但不能說她母親和哥哥不好。
像被平素逆來順受、皮毛柔軟的兔子驀地反咬一口,周圍之人俱是怔住。
那名最先挑火的女郎面色漲得通紅,指著她你你你了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話。
辭盈端盞起身。
借著醒酒的由頭,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暖風(fēng)吹得人熏熏欲醉,分明滴酒未沾,隔著刺眼的日暈卻還是感到一股子目眩,眼眶發(fā)燙。
若說和離前的寧聞君,在眾人眼中只是飛上高枝的麻雀,那么后期掙扎想要擺脫江家時,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其他夫人或多或少顧及體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況男子三妻四妾世道如此,占不到什么理。
可當(dāng)年的寧氏不計代價與后果,近乎玉石俱焚。盡管最后失敗了,但無疑是剛烈的、勇敢的。
作為她女兒的自己卻膽怯至此,只盼能夠安穩(wěn)度日……胸腔中激蕩未平,聲如擂鼓,辭盈咬著下唇,勉力壓制住那股快意。
盡管話出口后就后悔了。
換作以往,性弱的江五女郎斷然不會如此行事。
兩岸修竹蕭蕭,水聲潺潺,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不等回去,鬢邊驀地一涼,有什么東西擦著發(fā)絲落在地上。
辭盈低頭去瞧。
竟是支含羞帶怯的菡萏。
露水充沛,尾端系了細(xì)細(xì)的繩子,想來是被人拎著轉(zhuǎn)圈拋過來的……
猜想很快得到證實。
煙霧籠罩的溪流中央澄靜如練,伴隨著數(shù)聲鵜鴂,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叫住她。
“有勞女郎了?!?/p>
辭盈愣了下,意識到對方是要自己幫忙把花送過去,極其不客氣。
本著今日已經(jīng)發(fā)瘋過一次,不好再節(jié)外生枝的念頭,她猶豫再三后還是彎腰撿起那支菡萏,朝前走過去。
霧氣漸淡,如同被撥開的面紗。在得見對方真顏那刻,原本還是小心謹(jǐn)慎的少女,一張臉?biāo)查g褪去全部血色。
怎么……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