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一事尚且無果,上萬條人命還壓在身上。趙靈蕓不敢多逗留,忙中抽空跑了這么趟很快就套上蓑衣告別,辭盈只能給她多塞幾個夾肉的餅子。
醫(yī)理她一竅不通。
實在幫不上什么忙。
燈火在屏風上的山水闌珊搖曳,小爐熱煙滾滾,待漆黑的濃汁收作一碗,這藥才算是熬好了。
江聿醒的恰是時候。
修長指節(jié)壓住錦被一角,融融光暈里,他看見少女端著湯藥過來,發(fā)間點綴小小的淡藍色珠花……
“阿兄醒了?快把藥喝了吧。”
辭盈正想扶人,手伸出一半才想起對方不喜肢體觸碰。
她故作掩飾要收回,指尖連同瓷碗卻被一并握住了。青年長指收攏,便能將那整只手輕易覆住。
瞧,他要困她就是如此簡單。
不論是以兄長,還是以其它身份。
似被這一舉動驚到,少女身形微微向后,玉制的淡藍珠花碰撞出輕響,仿佛迸濺顫動的雨珠。
在嚇跑兔子之前,江聿虛弱開口,“抱歉,我手上實在無力,只能勞煩你了。”
辭盈當即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阿兄不必同我如此生分。將來若是有了阿嫂,也該互相照應?!?/p>
心疼占據上風。
其余被暫時拋之腦后。
為了鼓動對方生的渴望,她甚至努力說的歡悅起來,“母親要是見到你成家,還不知道有多高興。阿嫂定然很好很好,這樣阿兄也能多一個人照顧。再過個三五年,沒準還可以抱上孩子……”
她是真這么想的。
從前兄妹之間只有彼此習慣了,如今明白男子總要成家立業(yè),也就逐漸釋然。
“是嗎?!?/p>
江聿神情隱在暗處。
透過纖薄的手衣,指骨抵在她腕內,硌得有些疼。半晌,他似乎輕輕笑了,“母親見到你成家也會高興的。”
“燕燕,你可會一直待阿兄如今日?”
辭盈愣了下,應道會的。
想起自己擋在他面前,不讓父親動手。還為他上藥,送了桃花甜羹……分明該感動于此時的心跡剖白,卻莫名嗅到一絲古怪,像氣味芬芳的石榴,腐壞變質的前兆。
夜雨叩窗,聲聲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