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
“我聽人說,阿兄是先夫人與別的男人生下后,帶進我們江氏的兒子。”江賓一雙眼珠子又黑又大,語氣里帶著孩童的好奇與天真,“那和你還算不算是兄妹?”
說她可以。
但說她兄長不行。
辭盈抿了抿唇,罕見沉下臉,“反正和你不算?!?/p>
“為什么?”
她很認(rèn)真地告訴對方,“因為你是小雜種?!?/p>
與所受訓(xùn)誡相背離,這是個此前絕無可能在她口中出現(xiàn)的詞。但以往在其他人嘴里聽了無數(shù)次,冷箭般盡數(shù)奔著江聿去。
饒是再蠢,鸚鵡學(xué)舌也該學(xué)會了。
“你胡說!”
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思藏不住太深,一激就原形畢露了。江賓指著方才江聿離去的方向,怒聲,“明明他才是!所有人都說他才是那個雜種!而我是父親親生的??!”
“所以你是大雜種親生的小雜種?!?/p>
顯然沒想好這一茬要怎么回,對方嚎啕大哭著跑開了。
辭盈也不怕余氏找上門算賬。
她如今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心境反倒比之前開闊不少。畢竟都與兄長一效鴛夢了。
再壞難道還能壞的過這個?
回到院中,那張皺成一團的平安符終于被拿了出來,上面的褶皺被細(xì)細(xì)捋平,凝視片刻后,辭盈終是輕嘆一口氣,將東西鎖進木匣深處。
不得不說,她與江聿確實足夠了解彼此。
既然有法子可以救對方。
那不管怎樣,只要能做到,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注春一進來,便見兩側(cè)的水青帳幔放了下來,流蘇長穗微微蕩漾,末端玉珠在月芒下泛著柔光。
帳內(nèi)人影已然陷入沉夢,只余一截瑩白皓腕垂落在邊沿。
幾日未曾真正合眼。
注春不敢打擾,將她那截纖腕撈了回去,吹滅燈盞后,輕手輕腳闔門退出。
夜半闃然無聲。
白霧騰起飄散間,一道頎長身影伴隨如水月華,仿佛聚成人形的鬼仙,靜靜躺在她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