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漏無聲,交疏枝影在風中不住搖曳,絮白紛飛,仿若下了一場極致悱惻纏綿的瀛洲玉雨。
辭盈肩背微顫,一低眼便能瞧見他那摘去手衣與月光渾如一色的手,骨節(jié)分明猶如嶙峋玉石,青筋與指節(jié)突起,流露出與清雋外表截然不同的兇狠。
長大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的手。
兄長這個人就像他的手一樣,包裹薄薄的手衣下,看似與骨肉緊密貼合,實則空有其形卻永遠觸碰不到。
所以比起直接當面見他褪衣。
于辭盈而言,這雙果露再無遮擋的手,更具有沖擊力。
“喜歡手?”
她的一個眼神,江聿便能精準捕捉到。
潮濕灼熱的吐息緩緩噴灑在耳后,他的語調又低又柔,再無白日的疏離克制。連同整個人也如同被點燃的玉山春冰,潺潺有聲,熾烈消融,繼而吞骨噬魂。
生出無數(shù)貪嗔。
青年垂目輕聲,將手放到她面前,水痕濕淋淋的。
辭盈埋頭咬著枕巾,一個字也說不出。
第一次覺得自己兄長也不全然像個好人……他甚至仍不依不饒,冰涼長指近乎狎昵撫過她的面頰。
“今日怎么不同我說話了,是冷嗎,怎生顫得這般厲害?”
與之前的心態(tài)有所不同。
從前不知道他是誰,可如今知曉對方真實身份,外加上平日里疏淡如雪,不可褻瀆……這種情況下。
只要一想到他此時在做什么,哪怕看不清面容,只要聽著聲音,聯(lián)想他臉上可能會浮現(xiàn)的表情。
辭盈便抑制不住那股子顫栗。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感官也遠比平日里敏銳清晰。
這是不對的……情迷意亂間,隱約望見青年眸底猶如春潮瀾生,一波又一波乍起的綺麗靡艷。
意識被晃散的最后,她只剩一個想法。
那就是阿兄與白日醒時完全不一樣,竟還有這樣一面……
不止她這般,江聿亦是如此。
此前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是誰時,夢中幾次相會生出的依戀親近,令他心生妒火卻口不能言。但眼下不同,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誰。
只消得這一點,便如落沸火,難以自抑。
辭盈本就幾日沒有休息好,在夢中停留的時辰比往日長些。
這么一鬧竟是到日上三竿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