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第3頁）

他們長久地對視，漫長得像度過了一個世紀(jì)。

良久，李均意聽見神父說：“事情你都知道了?，F(xiàn)在，可以讓我主持完最后一場彌撒嗎？”

第33章

林家理對神父道：“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你其實(shí)可以不寄那封信?！?/p>

神父搖搖頭，說：“事情還沒完。再等我一會兒，彌撒該開始了?！?/p>

事情還沒完？

什么事情？

李均意云里霧里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不明所以。

跟來人聊完，神父昂首闊步走到講堂前，拿起一旁的話筒，開始主持儀式。

那是一臺令人難忘的彌撒。神父的聲音異常洪亮，充滿力量，在明亮的圣堂里發(fā)出回響。

聽著聽著，李均意敏感地發(fā)現(xiàn)，父親那天的狀態(tài)很不正常，太興奮，興奮得幾乎詭異，那是李均意從未見對方臉上有過的表情。

儀式結(jié)束后，他沒用慣常的結(jié)束語，說的是：“請主寬恕我的罪過。”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李均意的記憶是混亂的。

講堂里似乎是瞬間就亂了起來，有人驚呼，有人尖叫，有警察沖進(jìn)來。

他聽到父親拿著話筒大聲說了些什么，可講堂里很吵，他耳朵里嗡嗡作響。他看見父親拿著一把匕首刺進(jìn)胸口，血不斷往下滴，弄臟了地上那本《圣經(jīng)》。他還看見父親的表情，微笑著，神情欣慰，沒有遺憾的樣子。他對自己做了一個手勢，五指并攏，舉在額際，像是敬禮，然后下放，改伸小指，在胸部點(diǎn)了兩下。李均意快步跑過去……很快有警察上前來把他拉走，他看不見那張臉了。

后來。

好像是被什么人帶著去了警局。有人來跟他說話，問他情況，他想開口，但沒力氣發(fā)出聲音，只能怔怔地看著對方，似乎失去了語言能力。那種狀態(tài)很奇怪，似乎是難過的，但哭不出來，無法做出任何反應(yīng)。

他呆坐了一個下午。

那個叫林家理的警察，在旁邊陪他坐了一個下午，抽著煙，跟他說了很多話。

“他們讓我別跟你講神父的事情，說你是高考生，成績好得不得了，怕影響你心理健康?！绷旨依淼?，“但我覺得，人總是要面對現(xiàn)實(shí)的，你有知道的權(quán)利?，F(xiàn)在你告訴我，想不想聽？”

良久，李均意輕輕點(diǎn)頭。

林家理說，在那封寄給自己的信里，神父交代了他過去的犯罪動機(jī)，犯罪事實(shí)。

李初，原名高朗，哈市人，是個棄兒，被一個撿破爛的老頭拿收廢品的錢拉扯大。

小時候他身上總是臟兮兮的，沒人記得他叫高朗，大家都只叫他破爛。過得是苦了些，可他讀書爭氣，在學(xué)?？偸强嫉谝幻?。

小時候，高朗有一個玩伴，叫江蝶。那是一個住他們廢品棚附近小區(qū)里的姑娘，據(jù)說，她是被那家開飯店的夫妻收養(yǎng)的。她叫他高朗，不跟別人一樣叫他破爛，她不嫌他臟，只要有空就跟他一起去撿瓶子，撿紙箱子。

高中畢業(yè)，養(yǎng)大高朗的收廢品老頭過世，他考上了大學(xué)，沒錢讀，想放棄。這時候?qū)W校老師找到了他，說有個一對一獻(xiàn)愛心的善人捐款捐到了他頭上，可以供他讀完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