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河流一般地淌,森爾在長久的觀察中,慢慢感覺出一點味道,他發(fā)現(xiàn)樣本們還有一個最大的共性,就是迷茫和被動。
他們?nèi)狈σ粋€屬于自己的目標。
學生被學業(yè)推著走,耳朵里被灌輸了許多道理,為獲得一個好分數(shù),考取一所好學校而努力,然而努力了,學習成績也優(yōu)秀,可他們是被推著走的,眼前是一個空泛的大目標,身后是一雙雙推著背的手,就這樣踉蹌著前進。
職員也很忙,他們工作,卻對自己的工作沒有興趣,上班的唯一理由是為了賺取工資,最大的目標就是賺夠錢后早日退休。疲憊的工作像恐怖片里的鬼魂一樣吸走了他們的精力。生存的需要讓他們無法放棄工作,工作占據(jù)了大量的時間,于是一種報復性的熬夜就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
不盼著明天的到來,因為白天的時間不屬于自己,黑夜中算是得到了一點自由,于是不肯放手,睜著眼睛不睡,為自己多掙一點時間。
樣本們都很年輕,但他們沒有那種蓬勃的朝氣,反而像是病懨懨的樹,風一吹,就抖下一大片一大片的葉子來,葉子不是青翠的綠色,已經(jīng)染上了枯黃。
這些人沒有特定的目標,總是在迷茫,心中也焦慮,一邊焦慮,一邊想娛樂,又不敢放膽去玩。但是在買東西的時候是快樂的,可東西到手沒過幾天,快樂又消失了。對未來感到焦慮,最后一邊焦慮一邊玩,不敢玩那些要耗費大量精力的娛樂項目,弄了一點不需要花費精力的輕娛樂,劃開手機東看西看,但時間流逝,很快一天過去了,于是把事情推到第二天。
第二天又如此重復。
森爾瞧著他們,不知道他們這樣算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這種情況在繁華城市中的樣本們更常見。
他們在城市里工作,外表看著光鮮亮麗,似乎很好的融入了這座鋼鐵的森林,然而森爾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出于精神上的欲望。
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什么特別渴望去的地方,追逐流行,購買商品時的快樂也很快就會消失,就像燃燒的蠟燭上的蠟油,離開了高溫就會迅速凝結(jié)成冷硬的蠟塊,只有一直處于滾燙的地方,才能保持自己的柔軟和溫度。
但就連機器也無法長久高溫運轉(zhuǎn),更遑論是人了。
所以這快樂一般維持地比較短暫。
如果城市是一汪湖,那樣本們就是水面上的浮萍,看似身在湖中,實際上只能隨波逐流。
湖底太深,浮萍的根又太短,扎根成了一種奢侈的迷夢。
森爾沒有找到自己的身體,他的樣本們也沒有發(fā)狂。
這是一座安全的城市,沒有明面上的怪物,也沒有即將降臨的末日。
蒼白之魘是虛無的化身,他的氣息代表著虛無和空虛。
在蒼白之魘告知森爾他的本質(zhì)后,森爾有花時間去研究。
他讀過一些書,書上說:對很多人來說,感覺許多事沒有意義,是一種對遭遇了背叛的反抗,因為從小建立的價值觀遭到了毀滅式的打擊,從而開始懷疑一切,不相信一切。
就像刺猬豎起尖刺保護自己。
感覺自己什么也改變不了,人和人之間充滿了算計和利益,需要防備身后射來的冷箭。承擔了過多的期望卻無力扛起重擔?;艁y,焦慮,想玩,又不敢放下心去玩,于是一邊玩一邊焦慮,對未來感到迷茫,覺得努力可能沒多大用,卻不敢完全放下努力。
一種無力感,感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也改變不了,于是也就覺得一切都無所謂。
這是是一種對于背叛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用以保護自己。
而這種痛苦是思考的自由與身體的不自由不相配套所產(chǎn)生的。
一個人思維狹窄,身體也受限,他不會感到痛苦。
一個人思維廣闊,身體自由,他也不會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