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同志這話在理!當(dāng)年趙同志剛來咱這大院,多要強(qiáng)一人?
不也瞧上那塊犄角旮旯想試試手?結(jié)果咋樣?
那塊地就是石頭地兒,鋤頭下去都蹦火星子。
我看了都搖頭!趙同志都……”
他突然卡了殼,像是才想起自己把趙同志也捎帶上了。
人群里跟著議論起來。
誰不知道趙同志也是標(biāo)準(zhǔn)城里小姐,
沒干過下地的活計,當(dāng)年也干勁十足,不想被人說懶家伙。
可種點菜地也不是簡單事,何況是一塊光長草的破爛地。
老周頭這左一句“城里嬌小姐”,右一句“趙同志”,把兩個“城里來的”全架火上了。
空氣更靜了,只剩下旱煙桿“篤、篤”的敲打聲。
老頭兒像是壓根沒覺出自己一下得罪了倆,或者根本不在乎。
作為老團(tuán)長,院里都還看他臉色。
趙蔓芝只是垂下眼皮,手里的勺子更用力地攪著碗里糊糊,
里頭是攪了一半的米糊,給她家那個病秧子孩子備的。
聽說她家里孩子身體常年不好,看來照顧小孩很耗費精力,她總是一臉疲憊樣,今天算是話多。
趙蔓芝心想著,要不是桑云苓大方,給她家娃送了精貴的奶粉,麥乳精,她懶得蹚這趟渾水。
勺子敲著搪瓷碗“當(dāng)當(dāng)”直響,話也說了,罵也挨了。
她端著碗,徑直從門口走開了。
“哎喲,額滴娘誒!”一聲響亮的咋呼傳來,是張慧芳。
聽說她是從上頭北方向地方來的,體格子大,嗓子也響亮。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人堆后頭擠到前頭,大嗓門震得人耳朵眼癢癢,
“小桑啊,你這虎姑娘!你要是在家悶得慌,嫂子教你納鞋底。實在想做飯,還可以教你和面搟面條,蒸饃饃?!?/p>
“這不比種地好?”
她拍著大腿,一臉“你這不是找罪受嘛”。
吳蘭花也出聲勸道:“妹子,你想種菜,跟著我們的菜地澆澆水就成,別干那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