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浩撥通了寧海潮留給他的號碼。
片刻后,電話接通了,手機那頭傳來了一道穩(wěn)重的中年男人聲音:“喂,你好,請問哪位?”
“程叔叔,您好,我是陸浩,寧海潮是我的岳父?!标懞坡氏攘撩髁松矸?,緊接著禮貌道:“這次我正好來港島出差,我爸特意千叮萬囑,讓我來了一定要替他登門拜訪您……”
陸浩其實并不擅長說這些客套話,但是經(jīng)過這幾年的成長,他也知道這是跟人打交道,尤其是自己要用到某些關(guān)系的時候,必不可少的過程。
“是陸浩啊,老寧跟我打過招呼了,說你跟婉晴前一段才結(jié)了婚,我還埋怨他沒有通知我去參加婚禮,沒想到轉(zhuǎn)眼間你就來港島了,說明咱們叔侄倆還是有緣分的,這樣,中午我來安排,請你嘗嘗港島的特色。”程邦國的態(tài)度熱情了不少,把中午的飯局也定了下來。
陸浩拿著手機,連忙表示了感謝,他就知道以程邦國這樣的長輩,不用他開口,也肯定會請他吃飯,這是最起碼的待客之道。
不過他很懂得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所以跟程邦國打電話途中,陸浩一句話沒提馬濱的事。
等掛了電話后,陸浩便收到了程邦國發(fā)來的地址,是一家有名的港菜館。
他肯定不能帶著邢從連和顧遠洲一同出席,那會顯得自己功利性很強,非常不禮貌,只會引起程邦國的反感,所以陸浩跟邢從連二人溝通,自己先去吃飯,他們在車上等著,吃飯途中,陸浩會找機會把話題引到禿鷹和馬濱身上,到時候看程邦國的態(tài)度,再決定邢從連和顧遠洲露不露面。
二人也覺得陸浩的考慮很周到,等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們坐同一輛車出發(fā)了。
顧遠洲是本地人,知道位置在哪兒,大概不到半個小時,就開車將陸浩送到了港菜館。
這里在港島很有名氣,內(nèi)部也只有包間,平常也只招待一些政府領(lǐng)導(dǎo),除非包間當(dāng)天有空的,或者來吃飯的是港島某某企業(yè)的大老板,否則很難預(yù)定上這里的位置,這些都是來的路上,顧遠洲告訴陸浩的,可見程邦國把吃飯地點選在這里,并不是隨便選的,還是用了心的。
陸浩知道自己沒有這么大面子,程邦國是看在寧海潮的面子上,他才有這個待遇。
陸浩跟前臺打過招呼后,前臺立馬恭敬的帶著陸浩去了天字號包間門口,并告訴陸浩,程邦國剛才已經(jīng)到了。
隨著陸浩敲門進去,主位上正坐著一位將近六十的中年男人,一張國字臉,頭發(fā)稀疏發(fā)白,臉上的皮膚有些松弛,皺紋也不少,比寧海潮看上去要更老一些,不過眼神中卻閃爍著矍鑠的光芒,大概是以前在部隊呆過一些年頭,程邦國眼神堅毅,精神狀態(tài)很不錯。
“程叔叔中午好!”陸浩禮貌的問候道。
“陸浩,快坐,就咱們兩個,不用那么客氣?!背贪顕χ泻舻馈?/p>
等陸浩坐下后,程邦國便招呼服務(wù)員抓緊上菜,他剛才都已經(jīng)點好,都是港島的特色,像什么叉燒,燒鵝,避風(fēng)塘炒蟹等等都點了一份,主要是讓陸浩每樣都嘗嘗。
陸浩也沒有著急切入話題,跟程邦國聊著家長里短。
等一道道菜上來,程邦國還跟陸浩說起了他跟寧海潮在部隊的事,還感慨寧海潮和韓靈被撤職雖然可惜,但他們年齡本來就不小了,不當(dāng)官養(yǎng)養(yǎng)生也挺好的,免得被政治斗爭搞得心力交瘁,人啊,年齡越大,反而會覺得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陸浩在旁邊吃著飯菜,點頭附和著,他是晚輩,跟程邦國這樣的長輩坐在一起吃飯,重點不是多說話,而是要多聽多贊同。
他知道寧海潮沒有跟程邦國說他來港島的目的,而且來的路上,陸浩也從顧遠洲那里了解到,他匯報工作的時候,用的都是邢局長和江臨市警方之類的措辭,陸浩并不是公安系統(tǒng)的,所以顧遠洲在程邦國面前幾乎沒有提到陸浩,即便不經(jīng)意間說了,用的稱呼也是陸縣長,程邦國根本不知道是他。
等家長里短的事說完了,程邦國自然而然,隨口問起了陸浩在內(nèi)地的工作。
陸浩知道自己機會來了,馬上開始說起了他在安興縣的工作情況,順帶提到了他來港島出差的目的,當(dāng)聽到陸浩是來配合江臨市公安抓捕馬濱的時候,程邦國端著茶杯的手,明顯愣了下,有些意外的看了陸浩一眼,隨即搖頭忍不住笑了:“你小子從給我打電話,就開始算計我了吧?”
“程叔叔,您這話嚴重了,這次的事確實是碰巧了,我本來以為來港島抓個人,有顧警司協(xié)助就足夠了,等事情都完事了,我再替岳父拜訪一下您,就回內(nèi)地了,可沒想到事情會這么棘手,還牽扯到了港島本地的勢力,我深思熟慮后還是想著得請教下您,希望能給我指一條明路,協(xié)助我把馬濱抓到。”陸浩的姿態(tài)擺得很低。
經(jīng)過剛才和程邦國的聊天,他能感受得到程邦國跟寧海潮的交情很深,既然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了,他要是再繞彎子,反倒會讓程邦國反感,不如直接說出來目的。
“陸浩,顧遠洲應(yīng)該跟你說了我的態(tài)度了吧?”程邦國放下茶杯,給自己點了根煙。
“對,可程叔叔,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則……”陸浩還沒說完,就被程邦國抬手打斷了。
“陸浩,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你是老寧的女婿,你跟我吃飯,我不想跟你談公事,如果你要以江臨市派來辦案的干部身份,跟我討論問題,我覺得更沒有什么好談的,你也不要想著說服我,有些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警務(wù)廳要是為了抓一個馬濱,鬧出太大的動靜,得上級領(lǐng)導(dǎo)拍板,這中間的過程需要時間和流程?!背贪顕f到這里,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如果禿鷹的勢力是那么容易連根拔起,我早就做了,我之前費勁心力部署,扛著上頭好幾個副職領(lǐng)導(dǎo)的壓力,才只是把禿鷹抓起來,判了幾年刑,結(jié)果對方在里面不僅減了刑,出來后依舊活得很滋潤,我告訴你,禿鷹背后的保護傘,可都不是擺設(shè),連港島的一把手都有所顧忌,所以一把手要是不明確點頭,事情根本推進不下去,你明白嗎?”程邦國聲音徹底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