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時說話總是輕聲細語,溫和又有耐心,顧挽很喜歡這位老師。
顧挽回頭看了一眼畫室,發(fā)現(xiàn)還有好幾個學生在里面練素描,也不好意思耽誤她,于是搖頭道:“我哥哥來了,在樓下?!?/p>
聽她這么說,余今安稍稍放心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說:“對了顧挽,上次老師幫你送賽的作品已經(jīng)通過初賽了,老師聽主辦方的朋友說,你的畫兒很有可能闖進決賽。如果決賽通過有了名次,到時候可能要去頒獎現(xiàn)場,你學畫畫的事還沒跟你爸媽說嗎?”
顧挽點點頭,避重就輕的問:“老師,暨安遠嗎?”
“遠啊,北方城市,坐動車都要四五個小時呢?!?/p>
顧挽抿唇思索了一秒,看來一個人去確實不行:“好,余老師,我回去會想辦法的?!?/p>
余今安感覺她還是沒懂自己的意思:“顧挽,老師覺得你應(yīng)該跟你家長好好談?wù)?,你這么喜歡畫畫,又有天分,很誠懇的講,他們興許會同意的?!?/p>
這個話題不是他們第一次談了,顧挽有些排斥,但也沒表現(xiàn)出來,只畢恭畢敬的口頭答應(yīng):“好,我會找機會跟他們談?!?/p>
余今安作為校外畫室的老師,也只能提點建議,不好過多干預(yù),于是點點頭,笑著跟她揮手:“那你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下樓的時候記得把手機燈打開?!?/p>
“嗯,謝謝余老師,余老師再見。”顧挽微微彎腰,乖巧的道別。
等余今安進了教室,她瞥了眼遠處城市里亮起越來越多的燈火,輕微蹙了下眉。
其實顧遠下午就給她發(fā)過消息,說今天不會來接她,讓她早點練習完自己回家,結(jié)果她畫起畫兒來就忘了時間。
換季時節(jié)氣溫變化無常,害她這幾天感冒也是反反復復,一直沒好。
她一邊咳嗽一邊戴上口罩,將連帽衫的帽子扣到頭上,背好書包,準備往樓下走的時候,忽然又頓住腳,扶著樓梯小心翼翼朝樓道里探了一眼。
樓下一片漆黑,猶如一個藏著無數(shù)妖魔鬼怪的恐怖深淵。
顧挽心里發(fā)怵,有點后悔沒讓余老師送自己,現(xiàn)在又退回去好像有點丟臉,而且,也會讓余老師知道她剛才撒了謊。
想了想,顧挽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她把手機照明燈打開,從書包里把隨身攜帶的辣椒水小瓶子掏出來緊緊攥在手里,然后壯著膽子往樓下走。
‘今安畫室’處在一個舊的城區(qū)閣樓上,從這里下去,不僅樓道里沒有燈,連樓下很長一段的巷子里照明都不是很充足。
也因此,這一帶向來不是很太平。
屏息忍住咳嗽,顧挽走到樓下,站在巷子最里頭往外看。
那么長長的一段路,只有差不多中間的位置豎著一盞路燈,還是最老式的那種喇叭形燈罩,上面銹跡斑駁,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就算手里拿著‘武器’,可她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盯著昏黃燈光下顯得光怪陸離的小巷子,她又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最后認慫的給顧遠打了個電話。
一連撥了三個,都是無人接聽,最后自動掛斷。
她這個哥哥,向來不靠譜,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在第四通依舊無人接聽的時候,顧挽氣得掛了電話。
賭氣似的把口罩又往上拉了一些,她低下頭,再次緊了緊手里握著的瓶子,然后一鼓作氣地往前沖了出去。
并且趁著這個勇氣爆發(fā)的時刻,暢快地咳嗽了幾聲。
結(jié)果剛走出去不遠,后面隱隱約約就傳來了幾個男生嬉笑打鬧的聲音。
顧挽頭皮一緊,心想她不可能這么倒霉吧?
越是這么想,很快,后面那幫人似乎就發(fā)現(xiàn)了前面不遠處,形單影只的小姑娘。
那群男生立刻來了精神,在后面接二連三吹著不正經(jīng)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