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謂綱常（第2頁）

沈凌波不語。

“臣裴逸麟，叩謝陛下隆恩！定當(dāng)竭盡所能，報(bào)效朝廷！”裴逸麟再次拜倒，聲音沉穩(wěn)有力。

這個(gè)官職起點(diǎn)適中，又在樞密院核心機(jī)構(gòu)，前景光明，顯然是皇帝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也仰仗了祖父和父親的功績。

燕寒的目光終于，帶著一絲的復(fù)雜，重新落回趙明珠身上。那張臉依舊讓他心神不寧。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開口道：“至于趙明珠。。。。。?！?/p>

他的語氣頓了頓，似乎在下某種決心。

沈凌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眼中寒光閃爍。

“趙明珠以一介女子之身，洞察秋毫，膽識過人，為朝廷除一大害，其功卓著。朕……”燕寒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點(diǎn)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這是云瑤的孩子。。。。。。他應(yīng)該善待她。

“特封你為郡主，賜號。。。。。。”

“陛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皇后沈凌波的聲音驟然響起，清冷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瞬間打斷了燕寒的話。她站起身，對著燕寒微微欠身，儀態(tài)無可挑剔，但話語卻字字如刀，“臣妾斗膽，陛下封賞功臣，此乃明君之舉，臣妾本不該置喙。然則，郡主之封，非同小可！”

她目光銳利地轉(zhuǎn)向趙明珠，那眼神中的憎惡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卻被她很好地藏?。骸拔页ぶ髦?，或賜予宗室貴女，彰顯天家恩澤；或賜予功勛卓著之臣妻女，以酬其滿門忠烈。趙明珠小姐雖有功，卻尚不及此，且其父趙明成大人已官居三品，食君之祿，為國效力本是應(yīng)當(dāng)。趙小姐尚未婚配，亦非宗室血脈，若僅因此功便驟然封為郡主，恐于禮制不合，易惹朝野非議，謂陛下因私恩而亂國典！更有甚者，或使天下人以為女子稍立寸功便可逾越本分，獲此殊榮，豈非亂了綱常？”

裴逸麟悄悄拍了拍趙明珠的手背，以示安撫。

沈凌波的聲音在寂靜的暖閣中回蕩，條理清晰，句句扣在“禮制”、“國典”、“綱常”之上，冠冕堂皇，擲地有聲。

“陛下，賞賜趙明珠這樣的普通貴女，金銀玉帛皆可彰顯恩寵，何必非以郡主之位？臣妾以為，厚賜金銀，既足顯陛下隆恩，又不違祖宗法度，方為兩全之策。請陛下三思！”

他明白沈凌波的用意，那番話看似大義凜然，實(shí)則句句針對趙明珠那張酷似云瑤的臉，句句在提醒他不要因私情而亂法度！更是在用“朝野非議”和“亂了綱?！眮韷核?。

當(dāng)年她就是這般不容分說地立即賜婚云瑤和趙明成。。。。。。他想拍案而起怒斥皇后逾越，可是沈凌波身后是整個(gè)沈家！

半晌，燕寒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gè)字，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皇后言之有理?！?/p>

他的語氣生硬而快速，仿佛急于結(jié)束這場難堪：“趙明珠查案有功，賞黃金千兩，白銀八千兩，錦緞百匹，珍珠十斛！退下吧！”

“臣女叩謝陛下、皇后娘娘恩典?！壁w明珠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她深深地叩拜下去，額頭觸碰到冰冷的地面，那涼意似乎能一直滲透到心底。

那些金銀財(cái)寶何其令人艷羨，此刻卻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無聲地宣告著她在生父面前的無力，以及皇后沈凌波那毫不掩飾的、源于另一個(gè)女人悲劇的刻骨憎恨。

無妨，今日踏入這皇宮，或許是最風(fēng)平浪靜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