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必安朝著裴逸麟當時的路徑奔去,只留下一道被夕陽拉得長長的背影。
西山林深處,古木參天,隱天蔽日。
裴逸麟拄著半截斷刀,背靠一棵枯樹,因劇痛和失血過多而劇烈地喘息著。
他身上遍布傷痕,血跡斑駁到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尸體,這是裴逸麟拼盡全力的結果,但依舊沒能斬草除根。
還有三個手持滴血兵刃的夜梟,朝著退無可退的裴逸麟步步逼近。
“裴少使果然好身手。”為首的黑衣人聲音沙啞,“可惜這樣的才子,為了個泥腿子把自己搭進去,值得嗎?”
裴逸麟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依舊帶著不服輸的狠勁:“要殺要剮,少廢話!”
說完,他握緊斷刀,強逼著自己站直身體,準備全力一搏,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等待自己的——唯有一死。
出身富貴,一輩子沒吃過苦,死了他也沒什么遺憾的,可是父親的仇、陳伯的死還有祖父,明珠……
“成全你!”夜梟冷笑一聲,揮刀而起。
裴逸麟咬緊牙關,揮刀擋住,但身上的重傷到底阻礙他太多,導致動作遲緩,力量也大不如前。
“鐺!”兵刃相撞,裴逸麟的斷刀也被震飛。
“裴逸麟!”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聲如雄獅一般的怒吼傳來,像是要撕裂這西山林一般,帶著滿腔的怒火與氣勢。
是林必安!
裴逸麟瀕死的絕望感被劫后余生的僥幸感取代,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可是,越來越沉重的眼皮還是牢牢擋死了他的視線,裴逸麟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
“雜碎!”林必安遠遠地就看見被包圍的裴逸麟向地上栽倒,他怒火更甚。
眼看夜梟的刀就要刺入裴逸麟胸膛,他根本來不及下馬,只能重重抽了一記馬腹,加速沖去。
夜梟察覺到背后有一股疾馳而來的冷風,大驚失色之下來不及刺殺裴逸麟,趕緊回身格擋。
“鐺!”
這夜梟根本不是殺紅了眼的林必安的對手,他手中的刀被林必安一舉打飛。
林必安勢頭不減,借著馬匹沖刺的力量,長劍順勢橫掃三個夜梟。
長劍如切豆腐般毫不費力地刺入夜梟胸膛,另一人看同伙中劍,作勢便要逃跑。
林必安察覺到后立即從馬鞍旁抽出腰刀,反手擲出——
方才這名夜梟的后背被腰刀刺入,慘叫一聲后也隨之倒地。
見三名夜梟全部倒地死去,林必安勒住戰(zhàn)馬,翻身而下便直沖到裴逸麟身邊。
看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裴逸麟,林必安心被狠狠揪住,生生刺痛起來。
那個風趣的、成日沒個正形的京城一枝花,此刻生死未卜,倒在雜草叢生的樹林里不省人事。
林必安把了把裴逸麟的脈搏,又檢查了下傷勢:還好,心脈尚存,但失血過多,重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