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平安喜樂（第2頁）

“您……”

裴川收起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澀，故作輕松的模樣卻無比突兀不自然。

“教書授課幾十年，從老皇帝的大志年間那代教到豐順年間，我的確講夠了！”裴川說，“如今叫我‘告老卸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這話只是安慰趙明成與趙明珠的罷了。

趙明成年少時，尚且只是趙家少爺時也旁聽過太師的課，那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的太師妙語連珠，對講堂的熱愛都要溢出來；國子監(jiān)有家境貧寒但靠著異稟的天賦考進來的孩子，他也會憐愛地幫助這些孩子：嶄新的書記、溫暖的冬衣、甚至帶回裴家吃上一頓熱乎的飯菜……

為人師表不過如此，但這樣的清流，如今只能為自己的“清高”付出代價。

回家的路上，趙明珠并未坐在溫暖的車廂里，而是和駕著馬車的父親一起在外吹著冷風。

“裴太師以后不能在國子監(jiān)講課了，對他來說，一定非常遺憾。”趙明珠語氣里都是惋惜。

趙明成何嘗不覺得惋惜，但事已至此，怕是再讓裴川回國子監(jiān)，他心中也會有芥蒂。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或許給太師開個民間的私塾也不失為一個明確的選擇。”趙明成說。

“等”，一個多么叫人心悸的字眼啊。給人一點希望，然后陷入長久的焦灼中。

趙明珠沉默不答。

良久，她想起顧較，于是開口：“明日，不如我進宮一趟？我去看看云袖，順便也……探探口風。她或許不知道我們是東宮的同盟。”

趙明成思考了一瞬，答應(yīng)了。他點點頭：“把玉珠也帶上，你獨自前去，或許叫人覺得古怪，兩姐妹一同進去，還能說是找兩位公主敘舊——玉珠和公主們認識?！?/p>

趙明珠當然沒有異議：“父親，您知道德妃的事情嗎？”

她進正廳時剛好趙明成與裴川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話，問出這個問題，的確是聽了些民間傳言后有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失寵十年卻一夜間寵冠六宮，一時間權(quán)寵兩在，直逼昭陽皇后。

“我也只知道她當年因為貌美，非常受陛下寵愛，后來生下的二皇子也是陛下最器重、最疼愛的兒子。但那孩子出事后，德妃便一蹶不振，陛下想過要彌補她，可是她覺得就算再有孕，生出來的也不是燕永執(zhí)。或許后來那么多年一直寄心于佛，也是為了舒緩心中的痛苦?！?/p>

“出身顯赫，長相也出眾?；屎缶谷荒芤恢比萑滔氯?？”

“起初自然是容不下，但耐不住燕寒喜歡啊。后來皇后自己的孩子不是也夭折了？但她把太子抱過去養(yǎng)著了，就不再將苦悶寄托在神佛之中，再看德妃，也只覺得她是可憐人，何必再為難?！?/p>

“說來也奇怪，皇宮里的男孩，怎么都這么……身弱命貴。就是好好長大的燕徹執(zhí)，童年在冷宮過得肯定也相當凄苦。倒是那兩個公主好命，沒人想著算計她倆，也沒人敢招惹她倆?！?/p>

趙明成在深沉的夜色里點了點頭。他忽然扭頭看向趙明珠：

“父親希望你和玉珠，也能和那兩位公主一樣，平安喜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