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陶淵明,與他時代相近、著有《抱樸子》的葛洪,因涉及煉丹與醫(yī)藥,反倒更為醫(yī)家熟知。
謝廣運能隨口說出“桃花源”的典故,可見他肚子里不只有肥肉,還藏著幾分墨水,絕非只懂經(jīng)營的粗人。
在場還有兩個大夫,從前曾來王才里附近采過藥、出過診。如今再看眼前的四野莊,若不是地名沒變,哪里還能看出從前的模樣。
短短幾年,竟變得如此規(guī)整雅致,實在令人驚嘆。
謝廣運拉過跟在身后的侄女謝靜徽,壓低聲音問道:“林娘子整治四野莊,費了不少心力吧?”
謝靜徽點點頭,順口答道:“那是自然,光是平整土地、規(guī)劃水渠,就花了大半年功夫?!?/p>
謝廣運點了點頭,“是得費不少人力物力。”
謝靜徽家主要是靠謝大夫的診金生活,但謝廣運作為謝家的當(dāng)家人,身家豐厚,他是有田地的。
這會還管什么醫(yī)者仁心,只有對土地愛得深沉的最樸素想法。
謝靜徽直言,“祝娘子說過,整治這些土地花費的錢帛,比買地還貴?!?/p>
長安周邊的土地本就是天價,能比買地還貴,可見這四野莊的投入有多驚人,早已不是尋常人能夠企及的。
眾人聽了這話,心里那點“或許能復(fù)刻個小田莊”的念頭頓時煙消云散,只安心跟著林婉婉,欣賞這難得的田園風(fēng)光。
林婉婉今日帶眾人走的路線,特意避開了工坊附近,只沿著田間地頭的小路行走。
一路上經(jīng)過的,都是成片的菜地,綠油油的青菜、爬滿架的黃瓜、掛滿枝頭的茄子,看得人眼生歡喜。
世間萬物皆可入本草,這些蔬菜對大夫們來說或許有些尋常,可道路、田埂旁生長的植物,就顯得不普通了。
那些絕非隨意生長的野草,而是精心規(guī)劃種植的藥草。
走了沒多遠,眾人就看到一片開闊地,兩個工人正拿著鐮刀,彎腰收割艾草,一把把翠綠的艾草被捆好,堆在一旁,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這片艾草長得整齊劃一,顯然是特意種植的,而非野生。
連艾草這種隨處可見、用途廣泛的植物,都要見縫插針地在道旁空地上專門種植,可見四野莊里不養(yǎng)閑草,每一寸土地都被利用到了極致。
一路上雖沒見到專門的藥田,可各種各樣能入藥的植物,卻隨處可見。
田埂邊的車前草、墻角下的薄荷、屋前的紫蘇……不懂門道的人只會當(dāng)它們是尋常野草,可在場的大夫們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植物的藥用價值。
車前草能清熱利尿,薄荷可疏散風(fēng)熱,紫蘇能解表散寒,每一樣都有用處,雖不金貴,卻都是日常診療中常用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