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不甘心。為何要淪為貴人角力的棋子,連點(diǎn)活路都不給他留。
恐怕真如蘇文德所言,留在長安的家人早已罹難。
黃思淼啞聲道:“出發(fā)前一日,環(huán)兒出門訪友,直到日暮都未曾歸家。”
“及到夜半,一人敲響大門,讓我去門外說話?!?/p>
“他拿出環(huán)兒的信物,讓我照他說的做。否則頃刻間就讓我家破人亡。”
蘇文德冷笑道:“你答應(yīng)了?”
黃思淼搖頭,“我本不愿,但他答應(yīng)事成后將環(huán)兒送走,改頭換面重新生活?!?/p>
黃思淼無論如何選,都是一個死局。要么全家立刻死了,要么保留一絲希望,兒子還能逃出生天。
賭幕后黑手的良心,多么可笑。
蘇文德冷淡道:“那趁著夜色上門的人是誰?”
黃思淼:“他全身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根本看不清面孔,甚至特意改換聲音?!?/p>
蘇文德不信,“殺家滅族的事,你就沒格外留心兩分?”
遮掩面孔、聲音的唯一可能,就是此人或許是黃思淼認(rèn)得的人。
不一定熟悉,但一定見過,能指認(rèn)出來。
黃思淼慘笑道:“我聞到一股淡淡的旃檀微煙香味道?!?/p>
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
來人特意換過衣裳,卻忘了久熏此香,連身體都沾染了味道。
用佛門圣香,行事卻比修羅更惡。
蘇文德直擊重點(diǎn),“誰用此香?”
蘇文德少有品香,但一香值千金,尤其是這種大有來頭香方,嫌疑人范圍大大縮小了。
黃思淼聲音暗啞,“我不經(jīng)意用兩個禮法典故試探,他都能對上?!?/p>
郁修明不動聲色,逼迫黃思淼做事的人是禮部官吏。
難怪要“現(xiàn)身說法”,因為禮法里彎彎繞太多,一不留神錯過一個細(xì)節(jié),就是南轅北轍的效果。
黃思淼聲音嘶啞,“他讓我用一個行宮宮女的命,換環(huán)兒的命。”
嘲諷地笑道:“禮部主客司郎中陸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