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楚河漢界”主題區(qū)工地。
張飛扛著他那柄飽經(jīng)滄桑(主要是捅過屏幕和劈過石頭)的丈八蛇矛,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規(guī)劃好的人工湖邊緣。呂布則是一身嶄新的百花戰(zhàn)袍(昨天那件報銷了,商鞅含淚記下又一筆債務(wù)),方天畫戟在朝陽下閃著寒光,赤兔馬不耐煩地打著響鼻。
“溫侯,”張飛用蛇矛尖兒戳了戳腳下的泥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今日這挖湖,可比劈石頭精細(xì)多了!俺老張這蛇矛,掘地三尺不在話下!比比誰挖得快?”
呂布冷哼一聲,丹鳳眼微挑,盡顯傲氣:“哼,莽夫之勇。挖湖?此乃雕蟲小技。本侯畫戟所指,水脈自通!何須費力刨土?”他想象著自己一戟揮出,大地裂開,清泉噴涌的壯觀景象,嘴角勾起一絲自信的弧度。
諸葛亮搖著羽扇,適時出現(xiàn),身后跟著幾個扛著…呃…幾把嶄新鐵鍬和鶴嘴鋤的工人?!岸粚④姡园参鹪??!彼Σ[瞇地指向旁邊停著的兩臺黃色鋼鐵巨獸——現(xiàn)代挖掘機,“此乃‘墨家機關(guān)術(shù)’最新造物,名曰‘掘地神牛’,力大無窮,日掘千尺。今日任務(wù),是配合這‘神牛’,開挖引水渠,而非直接引水?!?/p>
張飛和呂布看著那轟鳴啟動、巨大的機械臂靈活舞動的挖掘機,都愣住了。尤其是呂布,看著自己心愛的方天畫戟,再看看挖掘機那比人還高的鏟斗,第一次對自己的“神兵”在開山劈石之外領(lǐng)域的適用性產(chǎn)生了懷疑。
“啥?讓俺老張給這鐵疙瘩打下手?”張飛豹眼圓瞪,指著挖掘機,“俺這蛇矛,挑十個八個壯漢跟玩兒似的!挖土還用它?”
呂布更是感覺受到了侮辱:“荒謬!本侯神戟,豈能與這笨重鐵器相提并論?讓它滾開,本侯一戟下去,保管比它挖得深!”
開挖掘機的王師傅叼著煙,探出頭,操著一口濃重方言:“哎呦喂,兩位‘戰(zhàn)神’大哥!恁這兵器是厲害,可咱這是精細(xì)活兒!挖多深多寬那是有圖紙滴!恁那一下子下去,俺這圖紙怕是要變成抽象派藝術(shù)咧!再說了,恁二位那出場費…哦不,那破壞力,商鞅大人可都看著呢!”說著,他朝旁邊努努嘴。
商鞅果然如幽靈般出現(xiàn),手持平板,屏幕亮著,上面是《現(xiàn)代工程機械保護(hù)條例》和《人工湖挖掘違規(guī)處罰細(xì)則(試行版)》。他冷冷地掃了張飛和呂布一眼,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干擾機械作業(yè),一次警告,罰款五百。損壞‘掘地神?!?,照價賠償,十倍罰金。起步價,五百萬?!?/p>
“五…五百萬?!”張飛感覺腳底板又開始冒涼氣了,趕緊把蛇矛從土里拔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澳莻€…鐵牛兄弟!恁挖!恁使勁挖!俺老張…俺給恁加油助威!”說著,他憋足了氣,沖著挖掘機方向就是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加——油——?。。 ?/p>
“轟!”挖掘機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形擴音器”嚇得一哆嗦,機械臂猛地一抬,一鏟斗土差點扣在旁邊看熱鬧的魯班頭上。魯班抱著他的工具箱敏捷地跳開,扶了扶歪掉的小圓眼鏡:“翼德!你這‘助威’堪比攻城錘!老夫這小身板可經(jīng)不起!”
呂布也被張飛這一嗓子震得耳朵嗡嗡響,俊臉發(fā)黑。他算是看明白了,跟這鐵疙瘩硬碰硬,吃虧的只能是自己的錢袋子(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負(fù)的)。他煩躁地一揮畫戟:“哼!無趣!赤兔,我們走!去看看息夫人她們在做什么!”赤兔馬早就對這邊塵土飛揚的環(huán)境不滿,聞言歡快地嘶鳴一聲,馱著呂布絕塵而去,留下一地?zé)焿m和商鞅冰冷的電子音:“工地內(nèi)超速馳騁,罰款兩百。揚塵污染,罰款一百。呂布,總計三百元,已計入個人債務(wù)。”
張飛看著呂布“瀟灑”離去的背影,再看看轟鳴的挖掘機和商鞅手中的“死亡平板”,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他走到工人堆里,抄起一把最大號的鐵鍬,甕聲甕氣地說:“兄弟,這玩意兒咋使?教教俺!俺力氣大,挖得快!”
于是,工地上出現(xiàn)了奇特的和諧(?)畫面:現(xiàn)代挖掘機“轟隆隆”地刨著主坑,張飛掄著鐵鍬化身人形打樁機,效率驚人地清理著邊角料,塵土飛揚中還不時傳來他中氣十足的喊聲:“痛快!比劈石頭帶勁兒多了!”以及商鞅不時響起的“張飛!第n次揚塵超標(biāo)!罰款n元!”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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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照相館:帝王の微(強)笑(顏)服務(wù)**
與此同時,景區(qū)核心區(qū)域——“大秦雄風(fēng)”主題館外,一個掛著“大秦帝王寫真·限量合影”鎏金牌匾的仿古建筑前人聲鼎沸。排隊的人群拐了三個彎,火爆程度堪比頂流明星簽售會。
館內(nèi),氣氛卻有些…凝重。
秦始皇嬴政,身著玄色十二章紋冕服,頭戴通天冠,端坐在一張仿制的龍椅上。他面前,是一塊巨大的綠幕背景板。一個脖子上掛著工作證、滿臉堆笑的年輕攝影師小李,正拿著一個平板,上面顯示著各種背景特效:阿房宮、萬里長城、千軍萬馬、甚至還有…萌萌噠q版兵馬俑。
“陛下!看這里!對!保持您那睥睨天下的眼神!誒!好嘞!”小李按下快門,“咔嚓!”閃光燈亮起。
嬴政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刺眼的光芒,比荊軻的匕首還讓他不適。他努力維持著帝王的威嚴(yán),但眼神深處是一絲茫然和…深深的無奈。批閱奏章?巡視疆域?不,他現(xiàn)在的工作是——當(dāng)人形背景板,陪笑(雖然笑不出來)合影。
“下一位!”小李喊道。
一個穿著恐龍連體睡衣的小男孩被媽媽推了上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會發(fā)光的塑料寶劍?!皨寢專∥乙T大馬!我要騎皇帝大馬!”小男孩指著嬴政的腿。
嬴政:“……”
他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下微微蜷縮了一下,仿佛在克制拔劍(如果他有帶的話)的沖動。掃六合的霸氣,此刻在“騎大馬”的要求前顯得如此蒼白。
媽媽一臉尷尬又期待地看著工作人員。小李趕緊打圓場:“小朋友,皇帝陛下是坐龍椅的,不能當(dāng)大馬哦。來,我們站陛下旁邊,拿著你的寶劍,陛下教你做‘天下第一劍客’好不好?”他瘋狂給嬴政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