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嘛,”逸一話鋒一轉(zhuǎn),帶著點置身事外的輕松,“既然通知書都收了,來了咱們景區(qū),那就是咱們的人了。只要她們安分守己,好好在舞臺上發(fā)光發(fā)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柭柤?,“反正,想走?沒門!除非被開除?!?/p>
這點共識,趙氏姐妹顯然也心知肚明。一個上午的時間,足以讓她們認清現(xiàn)實。這小小的景區(qū)里,藏龍臥虎,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她們在史書上需要仰望的名字。那份屬于漢宮椒房殿的跋扈驕縱,被現(xiàn)實無情地碾碎,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收斂和察言觀色的乖覺。
八卦的余燼漸漸冷卻。逸一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干活去!看看咱們新來的‘臺柱子’首秀如何?”他招呼著呂雉,兩人一前一后,溜達著朝景區(qū)最熱鬧的商業(yè)街走去。那里新搭的舞臺前,早已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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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下方,人潮涌動,雄性荷爾蒙的氣息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臺上。趙飛燕與趙合德,這對曾在史書上掀起腥風(fēng)血雨的姐妹花,正隨著悠揚古樂翩然起舞。
趙飛燕身量纖纖,裹在一襲薄如蟬翼的淡青色紗衣里,仿佛一陣稍大的風(fēng)就能將她吹走,偏偏每一個旋轉(zhuǎn)、每一次折腰,都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之美,如同早春枝頭顫巍巍的嫩芽。旁邊的趙合德則截然相反,體態(tài)豐腴圓潤,同色的紗衣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她的眼神流轉(zhuǎn)間帶著鉤子,媚意渾然天成,一顰一笑都似能滴出蜜來。一瘦一豐,一清冷一嫵媚,兩種極致的美在同一個舞臺上交織碰撞,扭腰擺臀間,紗衣翻飛,玉臂如藕,引得臺下的男游客們熱血沸騰,口哨聲、叫好聲幾乎要將音樂聲淹沒。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趙合德眼波流轉(zhuǎn),朝臺下拋了個媚眼,裊裊娜娜地退了下去。趙飛燕獨自留在舞臺中央,如同一株遺世獨立的幽蘭。后臺厚重的帷幕被緩緩拉開,一個身影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來。
項羽!
他穿著景區(qū)統(tǒng)一配發(fā)的黑色“安?!敝品?,但那身量、那氣勢,硬是把制服穿出了玄鐵重鎧的味道。只是那張臉……黑得如同鍋底,濃眉緊鎖,眼神銳利得能殺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fā)著“生人勿近,老子很不爽”的低氣壓。他走到舞臺中央,每一步都像踏在觀眾的心尖上,帶著千鈞之力。他停在趙飛燕面前,那雙曾舉起千斤鼎、揮動霸王槍的手,帶著十二萬分的不情愿,極其僵硬地抬起,攤開一只巨大的手掌。
趙飛燕微微垂首,算是行禮,眼神里卻沒什么溫度。她深吸一口氣,足尖在臺面極其輕盈地一點,整個人如同一片被風(fēng)卷起的羽毛,無聲無息地落入了項羽那寬大的掌心。
音樂再起,是更顯空靈縹緲的絲竹之聲。
項羽的身體瞬間繃緊如鐵石,手臂肌肉賁張,穩(wěn)穩(wěn)托住掌中之人,仿佛托著的不是絕世美人,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或是一坨剛從茅坑里撈出來的穢物。他的臉微微側(cè)向一邊,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死死盯著舞臺側(cè)方的柱子,仿佛要將那柱子瞪穿,極力避免與掌心上的舞者有任何視線接觸。
趙飛燕卻恍若未覺。她足尖輕點,如同蜻蜓點過平靜的水面,只在項羽厚實的掌心留下幾乎不可察的微顫。纖細的腰肢隨著樂聲款款扭動,柔若無骨,像風(fēng)中搖曳的柳條。雙臂舒展,廣袖流云般飛舞,宛如一只振翅欲飛的青鸞。每一個動作都精妙絕倫,將身體的輕盈與柔韌展現(xiàn)到了極致。風(fēng)吹過,她輕薄的紗裙揚起,露出半截瑩白如玉的小腿,引得臺下又是一陣壓抑的驚呼。
時間仿佛被施了魔法。喧囂的人潮驟然失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連空氣中飄浮的烤魷魚香氣都似乎凝固了。整個商業(yè)街,只剩下那空靈的音樂,以及紗裙拂過空氣的細微簌簌聲。
一曲終了。趙飛燕以一個極其驚險的后仰折腰,如同風(fēng)中倒垂的蘭草,定格在項羽掌心。靜。死一般的寂靜持續(xù)了足有兩三秒。
隨即——
“轟!”
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如同海嘯般猛然爆發(fā),瞬間席卷了整個商業(yè)街,幾乎要將頂棚掀翻!
“臥槽!臥槽!臥槽!真能在手上跳啊?!”
“我的媽呀!牛頓的棺材板今天休假了嗎?!”
“掌中舞!是傳說中的掌中舞!我居然親眼看到了!值了!這票價值了!”
“景區(qū)牛逼!這演員哪里找的?神仙吧!”
舞臺側(cè)方的直播設(shè)備前,馬皇后盯著手機屏幕上那瘋狂滾動的彈幕和如同火山噴發(fā)般炸開的禮物特效(火箭、游艇、嘉年華刷得屏幕都卡頓了),嘴巴張成了o型,隨即臉上綻開一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笑容,眼睛都瞇成了縫。
“寶寶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景區(qū)剛剛推出的重磅節(jié)目——‘掌上驚鴻’!”馬皇后立刻進入狀態(tài),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這只是開胃小菜哦!想要看更精彩、更盛大的演出,趕緊戳下方鏈接,搶購今晚‘大唐夜宴’的門票!趙飛燕小姐姐還會帶來更驚艷的表演!手慢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