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腦海中那幅電流奔騰的帝國藍圖尚未完全鋪展,另一幅更為震撼的景象卻如同驚雷般劈開了他的思緒——雪白得刺眼的房間,身著奇異白衣的醫(yī)者手中寒光閃閃的針筒,藥架上排列整齊、印著古怪符號的瓶瓶罐罐,還有那能讓垂死之人重新坐起的透明管子……現(xiàn)代醫(yī)療!那些超越了他所有方士想象的續(xù)命之術(shù)、療傷之藥!
這念頭如同電流擊中了他。他猛然從章臺宮那張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的御座上站起,玄色龍袍帶起一陣風。“傳!”聲音斬釘截鐵,回蕩在空曠的大殿,“李斯、蒙恬、太醫(yī)院令速來覲見!”
片刻之后,幾位帝國重臣腳步匆匆地趕到。李斯目光沉穩(wěn),蒙恬一身戎裝未卸,太醫(yī)院令胡毋敬則帶著對未知的惶恐。嬴政面沉如水,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掃視著他們。他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內(nèi)侍立刻屏息上前,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將幾個現(xiàn)代醫(yī)療急救包和幾盒常見抗生素、退燒藥、消毒紗布小心翼翼地呈放在御案之上。塑料包裝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大殿里顯得格外清晰。
“諸卿,”嬴政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他拿起一板鋁箔包裹的抗生素藥片,那冰冷的觸感和完全陌生的形態(tài)讓胡毋敬的瞳孔猛地一縮,“此非金石,非草木,乃朕自異域所得之‘仙藥’!”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驚疑不定的臉,“其效之奇,匪夷所思!尋常刀創(chuàng)箭瘡,數(shù)日可愈;昔日必死之熱癥(感染),服之立退!更有甚者,可于臟腑之內(nèi)祛除無形之‘邪祟’(病菌),延壽續(xù)命!”
大臣們瞬間噤聲,彼此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李斯眉頭緊鎖,試圖從藥片那光滑無紋的表面找到一絲熟悉的“仙氣”;蒙恬則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鎧甲下幾處陳年舊傷的疤痕;胡毋敬更是呼吸急促,老眼死死盯著那藥片,仿佛要用目光將其洞穿??諝饽塘藬?shù)個呼吸,直到嬴政又拿起一支小巧的戰(zhàn)術(shù)手電筒,按下開關(guān)。
“唰!”
一道雪亮刺目的光柱猛地刺破殿內(nèi)相對昏暗的光線,精準地打在殿柱的蟠龍雕刻上,連龍鱗的細微紋路都纖毫畢現(xiàn)!
“再看此物!”嬴政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掌控神器的激昂,“非火,非日,乃聚光成束,黑夜如晝!其光之銳,可刺破百步之外迷霧!若我大秦銳士人手一支,夜襲敵營,如入無人之境!朕要爾等,窮究其理,為我大秦,造出此等神兵利器!”
這一次,驚呼再也壓抑不住。蒙恬霍然起身,虎目圓睜,死死盯著那束光,仿佛看到了未來戰(zhàn)場上敵人驚慌失措的臉。李斯捻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精光爆射。胡毋敬則被那強光刺得微微瞇眼,心中翻江倒海,既有對“仙藥”的渴望,又有對這等“奇技淫巧”的茫然。御案前頓時一片嗡嗡議論之聲,大臣們有的湊近細看藥片,有的對著光柱指指點點,整個章臺宮彌漫著一種混雜了震驚、狂喜與深深困惑的奇異氛圍。來自未來的碎片,正劇烈地沖擊著大秦帝國最核心的認知。
數(shù)日之后,咸陽宮深處一間臨時辟出的“工研院”內(nèi)。
一名年輕的工匠,臉上還沾著機油的黑痕,雙手卻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跪在嬴政面前:“陛……陛下!臣等雖未能盡窺那‘雷霆之心’(發(fā)電機)全貌,然……然其巨輪轉(zhuǎn)動之理,似與水力、畜力牽引齒輪相類!其內(nèi)線纜纏繞,或有引動‘無形之力’(電流)之秘!我等已……已可勉強使其小輪轉(zhuǎn)動,摩擦生電,有微弱火花閃現(xiàn)!”他獻寶似的呈上一小塊銅片,上面有幾點極其微小的電擊焦痕。
嬴政龍目之中瞬間爆發(fā)出懾人的光彩,他接過銅片,指尖摩挲著那微不足道卻象征著無盡可能的焦痕,仿佛握著整個帝國的未來?!吧?!大善!”他朗聲大笑,“賜金百鎰,帛千匹!魯炎(大匠作),爾等再接再厲,此乃通天之階,萬不可懈怠!”
與此同時,第一批謹慎分發(fā)試用的“仙藥”效果開始顯現(xiàn)。櫟陽城一位因高熱不退、被老醫(yī)工判了“邪氣入腑,難救”的軍吏,服下那白色小藥片后,竟在兩天內(nèi)熱退神清,五天后已能下地行走!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瞬間傳遍宮廷內(nèi)外。太醫(yī)院令胡毋敬捧著記錄詳實的醫(yī)案,激動得老淚縱橫,匍匐在嬴政腳下:“陛下!神藥!真乃神藥??!此藥一出,我大秦將士,將再添數(shù)萬生力!”
嬴政心中激蕩,立即下令:“速召天下良工,于咸陽設(shè)‘仙藥坊’,依……依此形態(tài)(指著藥片鋁箔板),全力仿制!太醫(yī)院廣招學徒,習此新法!”
仿制藥片和推廣新式醫(yī)療體系的巨大工程,伴隨著對發(fā)電機秘密的探索,如同兩股洶涌的暗流,開始在大秦帝國的肌體下奔涌。
秦軍工坊更是熱火朝天。蒙恬親自坐鎮(zhèn),一群被現(xiàn)代折疊刀和戰(zhàn)術(shù)手電筒刺激得眼紅的工匠們,正對著幾件拆解的樣品瘋狂研究。青銅鍛造的“仿·戰(zhàn)術(shù)手電筒”外殼已經(jīng)成型,雖然里面塞的是需要頻繁更換的松明火把芯,聚光效果聊勝于無,但蒙恬拿在手里,對著夜空揮舞那一道搖曳不定的昏黃光柱時,眼中依舊閃爍著野性的光芒:“雖不及神物之萬一,然夜戰(zhàn)擾敵,足矣!加緊打造,先裝備斥候營!”
冷兵器與未來微光的古怪混合體,正悄然誕生。
就在這舉國上下被“異世奇物”攪動得沸騰喧囂之際,咸陽宮的上空,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時空扭曲感再次降臨。一道比以往更為璀璨的流光撕裂蒼穹,緩緩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