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血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黃石谷的日頭昏沉沉地墜向西山,余暉潑在焦黑的先登大營(yíng)廢墟上,將斷壁殘?jiān)镜醚t。
六百多具焦尸橫七豎八地散在裂開的地縫間,有些蜷縮成團(tuán),有些仍攥著半截?cái)嗟丁?/p>
那是最后一道防線的殘骸,刀刃上還凝著發(fā)黑的血痂。殘存的八十名多名老兵卒,以女兵卒居多,大都跪在廢墟里。
她們鎧甲上的榫釘被燒得發(fā)紅,臉上滿是悲戚與堅(jiān)毅。她們用豁口的骨匕、石刀刨土,指甲縫里塞滿焦黑的砂礫。
有人從灰堆里翻出一塊骨牌,突然“嗚”地捂住嘴,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聲音顫抖著說道:“骨牌上刻著‘三七’,邊緣還掛著半片焦糊的衣角?!?/p>
子輝蹲下身,鬼手緩緩拂過土坑里的半截脊骨,他的眉頭緊鎖,眼眶泛紅,指節(jié)發(fā)青,青筋在皮下不安地游動(dòng)。
他沉聲道:“埋深些?!?/p>
然而,老兵卒們沒人應(yīng)聲,只有斷刀磕碰碎石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氛圍中格外清晰。
雞偃師歪著禿腦袋,用鐵喙從焦土里叼出半枚妖幣。它的眼睛里透著哀傷,喃喃道:“妖幣上系著褪色的紅繩,是獵大總別在箭囊上的平安符?!?/p>
狗偃師突然“嗷”地一聲,前爪瘋狂刨開土堆,露出半張燒融的石板。它的毛發(fā)都豎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悲憤:“石板上刻著‘大壯’二字,早就被漆黑的血漬污濁了?!?/p>
殘陽徹底沉沒時(shí),廢墟上立起六百多座小土包,像一片沉默的墳林,與對(duì)面的槐樹林遙遙相對(duì)。
子輝攥住那桿斜插在焦土里的血旗,旗面殘破如蛛網(wǎng),唯有年府的標(biāo)志完好無損——一柄石鋤劈開云霧,鋤刃上凝著發(fā)黑的血。
他的眼神堅(jiān)定而決絕,仿佛要透過這面旗幟看到曾經(jīng)的輝煌。
“扛旗!”子輝低喝一聲,鬼手青筋暴起,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八十多雙手相互攙著,抓住黑竹旗桿,使出渾身力氣,然而旗桿卻紋絲不動(dòng),反而“嘎吱”壓彎了子輝的脊梁。
老兵卒們的手掌都勒出了血,血珠順著旗桿上的裂紋往下淌,滲進(jìn)旗桿底部。
有人顫抖著說道:“這。。。。。。這旗桿怎么如此沉重?”
“是十三爺?shù)挠⒘夜?。。。。。?!彪u偃師撲棱著燒禿的翅膀,鐵爪“?!钡厍迷谄鞐U上,眼中滿是敬畏。
“先登血旗,是年府歷代先登將軍的脊梁骨和亂谷黑竹鑄的旗桿,非年府血脈至親扛不動(dòng),也扛不起。先登血旗,非年府血脈不可扛!”
狗偃師匍匐在地,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子輝滲血的肩頭,一臉擔(dān)憂地說道:“年府就剩依紅、依蘭兩位小姐了,可那。。。。。。”
話音未落,遠(yuǎn)處突然炸開了五道黑煙。
尸殼郎的傳音刺入子輝腦海:“將軍!埕魔彘怪在斬將臺(tái)封圣了!”子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說來也怪,他直到現(xiàn)在也沒發(fā)現(xiàn)四御婆、獨(dú)眼鷲、嗜血毒鱷和龍?chǎng)N鯉的殘留!
難道四御婆沒來先登大營(yíng),還是又出了變故?
……
三百里外的埕彘大陣,陰風(fēng)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