埕魔彘怪的嘶吼聲戛然而止——它被黑犬一口叼住,鋒利的獠牙瞬間閉合,膿血與碎骨如暴雨般四處濺落,在黑暗中畫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弧線。
十爺與十一爺同時掐訣,指法如飛,口中念念有詞。黑犬喉間發(fā)出一陣咕嚕悶響,那聲音沉悶而渾濁,竟將埕魔彘怪囫圇吞入腹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天色在這一刻驟然暗沉,仿佛有人將墨汁肆意潑灑于蒼穹之上,日光被一寸寸無情蠶食,云層扭曲成漩渦狀的暗影,如同一張張猙獰的鬼臉,俯瞰著世間的一切。
狂風裹挾著砂礫,瘋狂地抽打大地,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先登血旗的殘片在昏暗中翻飛如蝶,忽上忽下,仿佛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遠處蠱蟲血海的嗡鳴聲忽遠忽近,時而低沉,時而尖銳,宛如千萬冤魂在痛苦地嗚咽,訴說著無盡的哀怨。
子輝的左耳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四師父柳七娘給他的魂鈴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行晃動起來。
兩聲清脆的“叮鈴”聲穿透混沌,卻讓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那鈴聲不再似往常那般清越悠揚,反倒帶著刀刃刮骨的森寒,仿佛是死亡的召喚。
四師父說過:“……往后三個月,這魂鈴會替你擋三次死劫——若是響夠九聲,就等著死吧……”
子輝本能地抬手結印,判官筆在半空中劃出半道血痕,那血痕如同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然而,黑犬吞月所引發(fā)的天地異變已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暗紅色的雷光在云層中驟然炸開,光芒四射,照亮了阿蘭癲狂揮舞雙臂的身影,那身影在雷光中顯得如此渺小而瘋狂。
也映出了十爺與十一爺臉上扭曲的獰笑,那笑容充滿了邪惡與貪婪。
子輝的燭陰目猛然刺痛,猶如萬箭穿心。
視野中的一切開始迅速褪色,先是蠱蟲血海的碧綠幽光逐漸淡去,接著是黑犬虛影的輪廓模糊成一團混沌。
最終,連近在咫尺的焦土都化作一片混沌的灰白,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迷茫。
“小爺我的燭陰目……失明了?”他踉蹌半步,身體搖搖欲墜,判官筆險些從手中脫落。
軍功簿在懷中劇烈震顫,書頁間滲出黏稠的黑血,那些記錄罪狀的文字如活蟲般瘋狂蠕動,仿佛在急切地警告他危機的迫近。
蟲婆婆的驚呼從右側傳來,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焦急,但卻被黑犬吞月引發(fā)的狂風瞬間撕碎,散成零星的音節(jié),消失在黑暗之中。
子輝勉強穩(wěn)住身形,左耳的魂鈴仍在不停地嗡鳴,每一聲都如重錘狠狠地砸在顱骨上,帶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幸好沒有響夠九次,否則他必死無疑。
“十一爺,你竟敢跟本王搶食,找死不成?”他依稀聽見阿蘭的尖叫聲從遠處傳來,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然而那聲音卻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十爺與十一爺?shù)闹湔Z聲卻如附骨之疽,緊緊纏繞著他,混著黑犬吞咽的咕嚕聲,在天地間反復回蕩,不絕于耳。
黑暗持續(xù)了仿佛永恒的一瞬,在這一瞬,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一切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寂靜。
當?shù)谝豢|微光終于刺破云層時,黑犬虛影已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十爺與十一爺?shù)纳碛耙嗳绯快F般悄然隱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他們從未踏足過這片土地。
十爺和十一爺,就是“鐵頭”黑狗,什么時候黑狗竟然厲害如斯?
子輝不知道的是,當初在花柳巷,黑狗連徒家的兔宮都差點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