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那個看不見的線,穩(wěn)穩(wěn)地牽引著整個部落的運轉。
原來這就是母系社會?
小水——子輝心里嘀咕,手上的動作不敢停。在這里,力氣不是唯一的標準,甚至不是最高的標準。
那些掌控食物分配、懂得利用環(huán)境(哪怕只是熱灰坑燜肉)、擁有豐富采集經驗的阿花和阿草,才擁有真正的權威。
石婆,就是這種權威的頂峰。大貓的力氣再大,也只是“石婆的矛”,指哪打哪。
至于自己和小山?大概就是“部落的腿”,跑腿干活的。
“嗚——嗷——”
一陣低沉、悠長、帶著金屬摩擦般質感的嚎叫,毫無征兆地從遠方幽暗的深處滾來。
那聲音穿透力極強,震得小水耳膜嗡嗡作響,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脊梁骨。他猛地抬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起來。巨獸!
這聲獸嚎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進了部落的平靜水潭。
剛才還充斥著敲打聲、水流聲、交談聲的營地瞬間凍結了。
所有勞作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眼神銳利地投向黑暗。
縫補的石婆收緊了手中的骨針,正在分揀漿果的半大女孩們下意識地靠攏在一起。
蹲在巖石上的大貓像一頭受驚的猛獸,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霍然站起。
小山也猛地丟下手中的枯藤,幾步竄到大貓身邊,小小的臉上滿是緊張。
整個部落的目光,在短暫的驚悸后,齊刷刷地投向了同一個方向——石婆。
老婦人依舊拄著拐杖,身形佝僂。
那恐怖的獸嚎似乎并未在她身上掀起一絲波瀾。
她只是微微側過頭,渾濁卻異常沉靜的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片刻,她緩緩抬起握著骨杖的手,指向部落邊緣另一個方向,一個由幾塊天然巨石堆疊成的、像簡陋哨塔的地方。
“大貓,小山,”石婆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去西哨,守好?!?/p>
沒有多余的指令,沒有煽情的動員。只有最直接、最明確的命令。
“是,石婆!”大貓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有力,沒有絲毫猶豫。
他一把抄起放在腳邊那根足有房梁粗、頂端綁著尖銳獸牙的巨型木棒,像扛起一根燈草。
小山也立刻從旁邊抄起一柄稍小些、但同樣沉重的石斧,緊緊跟上大貓的腳步。
兩個巨大的身影,一前一后,沉默而迅捷地奔向那處簡陋的哨位,很快便融入哨塔石塊的陰影之中,成為守護部落的沉默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