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徙的隊伍在迷骨荒原的盡頭撞上了新的噩夢。
連天的慘白骸骨終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昏黃。不是沙丘,也不是戈壁,而是一片死寂的、流動的“?!薄魃澈!?/p>
這是狼腰族的領(lǐng)地——吞沙之喉!
灰黃色的沙粒細得如同研磨了萬年的骨粉,無風自動,緩緩流淌,形成無數(shù)道細微的、永不停歇的波紋。
空氣灼熱干燥,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鐵銹粉末,刺得喉嚨生疼。遠處的地平線在熱浪中扭曲,仿佛大地本身正在融化。
更令人心悸的是聲音。
一種沉悶的、持續(xù)的、如同巨獸腸胃在深處蠕動消化的“咕?!瓎琛甭暎瑥哪_下這片流沙的深處隱隱傳來,伴隨著一種細微卻無處不在的、仿佛無數(shù)沙粒相互吞噬摩擦的“沙沙”聲。
“這……這沙是活的?”小山臉色發(fā)白,下意識地勒緊了胯下戰(zhàn)狼的韁繩。
他座下的巨狼不安地用爪子刨著沙面,細沙立刻像水一樣流淌覆蓋,瞬間抹平痕跡。
子輝蹲下身,抓了一把流沙。
沙粒滾燙,從指縫間無聲滑落,速度快得驚人,帶著一種粘稠的吸力?!安皇腔睿恰獭?。”
他聲音低沉,指向流沙海深處幾處巨大的、緩緩旋轉(zhuǎn)的漩渦中心,“看那些‘喉口’,掉進去,骨頭渣子都別想留下。”
眼前的流沙海,在子輝眼中,儼然成了那頭史前巨獸內(nèi)部更深邃、更致命的所在——食道!
那些緩慢旋轉(zhuǎn)、吞噬一切的流沙漩渦,就是通往無盡黑暗的“吞沙之喉”。
遷徙的隊伍被迫停下,在流沙海邊緣一片相對板結(jié)的硬地上扎下簡陋的營地。
絕望的氣氛比在迷骨荒原更甚。骸骨迷宮尚有路徑可辨,這片流沙海,根本無路可走。
“必須穿過去!”子輝的聲音斬釘截鐵,打破了壓抑的沉默。他指向流沙海對面,地平線盡頭隱約可見的巨大、暗紅的輪廓——那便是支撐天地的心室天柱。
“那是唯一的方向!繞不開!”
探路成了唯一的希望。
大貓、阿花帶著幾名最精悍的戰(zhàn)士和幾頭最敏捷的巨狼,小心翼翼地踏入流沙海的邊緣,用長長的、削尖的硬木探桿試探著沙下的虛實,試圖尋找一條相對安全的“沙脊”。
子輝則帶著大黑和一群戰(zhàn)狼,在后方警戒。阿草指揮著其余族人抓緊時間休整,喂狼,加固馱架。
小山帶著他的“口技狼”撒在四周,警惕著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的威脅。
突然,一聲孩童尖利的哭喊撕破了沉悶的空氣!
“阿姆——!”
只見營地邊緣,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崽子(名叫石蛋),不知何時掙脫了母親的看管,好奇地跑向了不遠處一片顏色稍淺、看似更“結(jié)實”的沙地,想去撿一塊被風吹動的、色彩斑斕的碎骨片。
就在他小小的腳丫踏上那片沙地的瞬間,看似平靜的沙面猛地向下塌陷!如同巨獸驟然張開的咽喉!
石蛋小小的身體瞬間陷到腰部!他嚇得魂飛魄散,雙手徒勞地在流沙上亂抓,卻只讓下陷的速度更快!
旁邊的母親發(fā)出凄厲的尖叫,不顧一切地就要撲過去。
“別動??!”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響起!